,已經傳到區委領導那裡了,從現在開始,你停職檢查!”
於雅先腦袋裡“轟”的一下,儘管有預感,但她沒有想到會這樣快!她陡然想起昨天趙永東所說的“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那句話,看來真為這話“負責”了。當然,趙永東並沒那麼大的能量,其背後還可能有一批身居高位的人,這是毫無疑問的。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處理決定,也不好好調查一下,就不問青紅皂白令其停職,這不是典型的落井下石嗎?她再一次真切感到,工會維權,真是說起來容易,幹起來難啊!難道真不該帶人去市總工會?
於雅先立在那裡足足有半分鐘,但她並沒有回過頭,始終背朝趙永東。無疑,這令這位竊笑者心裡很不舒服。半晌,他只好邊走邊悻悻地說:“你呀你,好自為之吧!”
於雅先立即回應道:“誰也不必高興太早,光腳不怕穿鞋的,我相信正義者會笑到最後!”
趙永東萬沒想到,如此大難臨頭,於雅先還這樣強硬!這倒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一陣,他才冷笑道:“好,好!算你能耐!”
於雅先扭頭就走,回到自己辦公室,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可是聽筒裡毫無聲息,一問才知,電話已經被掐斷了。她拿著冰涼的話筒,足足呆了一刻鐘,繼而感到,在這條路上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
整整一下午,她就一個人呆坐在辦公室裡思前想後。
雖然眼下發生的各種事情一串接著一串,但起因恐怕都是改制,這一點她心裡明鏡似的。從改制方案的時間、內容、方式、步驟等一系列安排上看,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決不是即興之作,甚至每一細小環節的設計,都流露著策劃者的苦心。更高明的是,這個改制方案雖然有侵吞國有資產、侵犯職工權益的嫌疑,但卻似乎沒有違法違規的把柄。由此看來,這份改制方案的背後,很可能有著很深的背景,遠比她估計的複雜。城建二公司固定資產評估僅為1600萬元,主要由原企業領導班子成員受讓,其中原經營者佔85%的股份。扣除債權債務,又有百分之二十的優惠,然後又分5年付清所欠資金。她清楚,如果弄好了,企業每年的純利潤至少也在300萬以上,這是不是就等於把企業白白送給王德勤了呢?
如果真是這樣,區裡那些官員不會不知道這次改制的分量,他們在背後扮演的是一種什麼角色呢?就王德勤來說,他家裡是不缺錢的,老婆在深圳開一家外貿公司,一年至少有六位數的收入。他們就一個女兒,去年考取了美國密歇根大學的博士,全額獎學金,每月1600美元,用他的話說,根本花不完。夫婦倆都是50多歲的人了,再能花錢還能花多少呢?再說,這麼多年的企業一把手,明的暗的,各種收入加起來也相當可觀。如果這一切都令人不可思議的話,那就得從他家裡以外的地方尋找答案了。
一個女人的身影立時閃現在於雅先的腦海裡——公司財務科長楊慧。本來楊慧以前是公司倉庫的一個保管員,因為有些姿色,又聰穎會來事,一來二去,深得王德勤的賞識,便把她調到公司財務科當出納。斗轉星移,兩個人的感情迅速升溫。也許是天意,也就是大前年的一個冬日,楊慧的丈夫在一場車禍中突然去世了,這讓他們的關係一下就有了質的飛躍,楊慧很快由出納員升任為公司財務科長。如果王德勤為情而貪,那就容易理解了。這些年被揭露出來的大小貪官,幾乎都有這樣一個共同的特徵。楊慧畢竟剛剛30歲,來日方長,慾望如同無底洞一樣深不可測。倘若王德勤真的深陷其中,那他就是有座金山恐怕也填不滿。這樣想來,他完全有可能在企業改制前就已經超前運作資產轉移這類事情了。難怪企業幾次搬遷、對外合作以及擴大經營,都出現了似乎不應有的決策失誤,如果說當時大家還可以勉強接受的話,那麼聯絡起眼下的改制方案,就不能不讓人懷疑其中的名堂了。
各種各樣的念頭,不時在於雅先的腦海裡浮現。不知不覺中,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她一看錶,原來早就過了下班時間。腦袋一陣發沉,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倏地蔓延開來。她站起來,決定馬上回家。
出了公司大門,正好有一輛計程車駛過來。她上了車,就先付了錢,然後就往後背一靠,不再說話。計程車開足馬力,七轉八拐,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家門口。繞過前樓進入後樓院子的時候,明亮的車燈從黑黢黢的樹叢間一晃而過,她注意那叢樹影下似乎還停著一輛車,車內還有若明若暗的菸頭在晃動。
她覺得奇怪,自言自語地說,這麼晚了誰會來這兒?
車子停在了樓門口,還沒等她踏上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