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領著蘇有有在卡座坐了,這一帶的酒吧他都熟得跟自家開的一樣,相識的侍者一見到他,便恭敬送來酒水單和餐單:“沈少,想喝點什麼?”
沈昱下巴朝蘇有有的方向輕輕一抬,侍者會意,又將單子遞到蘇有有眼前:“小姐,請問要喝點什麼?”
蘇有有敷衍地擺了擺手:“謝謝,不用。” 眼睛在場子裡四處巡梭,自從進入這家酒吧之後,她腦子裡某根弦就繃得死緊,胸腔也提著口氣,喘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可惜看了一圈,也沒瞧見顧家喬的影子。
沈昱見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把侍者叫到跟前,點了些小食,給她要了杯鮮榨西瓜汁,自己要了杯馬天尼,打發侍者走了:“蘇有有,我說你在找啥呢?這兒難道還有你認識的人?”
蘇有有聞言一驚,她原本的打算是裝作隨意地和顧家喬偶遇,沒想到她表現這麼明顯,連沈昱都發現她在找人,這樣哪裡隨意了?她趕緊地收斂了視線,原本因為緊張而僵硬坐直的身體,也放鬆下來,往卡座的沙發背上一靠,嘿嘿地笑:“沒找啥,就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好奇。”
沈昱哼笑一聲,沒反駁她的解釋。人的肢體動作比人的嘴巴更誠實,他寧願相信看到的,也不信聽到的,剛才她坐得筆直,伸著脖子四處張望,眉眼間分明是期盼,而不是好奇。
他確信,她是在找誰。
蘇有有靠在沙發上,垂著頭,心裡不斷跟自己說,要放鬆要放鬆,一定要營造出一種不經意遇見對方的感覺,就好像重新認識一樣。顧家喬說他只是厭倦了,就如同最美味的蛋糕,也經不起天天吃,頓頓吃,但是隔一段時間,再去吃那個口味,最初的感覺又都會回來。
想著想著,餘光裡出現一道身影,她有心電感應般地抬起臉,顧家喬拎著貝斯,路過他們的卡座,正好朝她這個方向望來。兩人視線在空中完成對接,蘇有有像被誰掐住脖子,幾乎不能呼吸,大腦也因為缺氧而變成一片雪花白,像壞掉的舊電視。
顧家喬和她沉默對望,誰也沒先開口。
沈昱察覺他們兩兩相望的時間,早已超過陌生人應該有的長度,眉心不自覺地蹙起。那男的長得眉清目秀,和蘇有有差不多年紀,兩人只是詭異地互看,卻不打招呼,肯定有什麼蹊蹺。
男人和女人之間,就那麼檔子事兒,所以沈昱很快下了結論,此人大概就是蘇有有的前男友。
她之前交往的,就是這種搞音樂的傢伙?沈昱不由丟了那個拎貝斯的男人一對白果眼,她的品味也太不靠譜了,怎麼也要選個像自己這樣工作穩定,家境殷實的吧!
蘇有有囁嚅著嘴唇,那句事先準備好的臺詞,怎麼會在這兒遇見你?真是太巧了,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她所有的偽裝都不攻自破,只想卑微地問他一句:我們和好,好不好?
顧家喬安靜了會兒,視線自然地看向她身旁的男人,雖然姿態慵懶,注視自己的視線卻有幾分挑釁,不由心中一凜,他跟她是什麼關係?
不及細想,身旁走過一個腳步匆匆的侍者,顧家喬這才想起時間緊迫,自己馬上有演出,就朝蘇有有點了個頭,跟著便離開了。
蘇有有望著他的背影,鬆了口氣,儘管跟他沒有說一句話,但她感覺得到,他並沒有不想見到她。她其實是怕的,怕他見到自己會煩。
沈昱呷了口酒,狀似隨意地打聽:“前男友?”
蘇有有嗯了聲,沒再多說。
沈昱語氣酸起來:“難怪今兒穿這麼漂亮,敢情你一早就知道他會在這兒出現。”
蘇有有抬起臉,不解沈昱這酸不拉幾的態度是怎麼來的,剛想跟他槓幾句,就見對面走過來一個巨有型的男人,面容深邃,氣場強大,步子不疾不徐,很有沉穩的王者之風。
沈昱一見到他,立馬站了起來,給蘇有有介紹:“這是我發小,陸川。” 然後對陸川道:“這是我” 他覺得再說傭人不合適,就換了個詞:“朋友,蘇有有。”
朋友?陸川略微挑眉,這小子什麼時候有女性朋友了?再打量一下對面的女孩,看身材不是沈昱中意的型別,就覺得朋友這個身份還是可信:“你好。” 他伸出手去,和蘇有有禮節性地交握了下,隨後便入座。
沈昱挨著陸川坐了,蘇有有坐兩人對面,偏著頭盯著主T臺旁邊的舞臺,顧家喬的樂隊已經除錯好裝置,第一首歌唱的是the way;you look tonight,你今晚的樣子。
曾經他喜歡清唱這首歌給她聽,一邊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