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道:“這個不必謝,橫豎你們都是兄弟,誰用不是用?”
四個人坐了,正喝了一杯,外頭丫鬟來報:“甄念念姑娘來了。”
當下景正盛起身迎了,三人也自停杯,起身相迎。
這甄念念是京內有名的歌姬,平常人家相請是不會應邀的,因景正盛人物風流,出手慷慨,又是景家的公子,才能同她相交,也正是因他相請,甄念念才肯賞光到場。
甄念念見在座除了景正盛還有三位,她是見過雲三跟景正卿的,便含笑點頭,跟三人見了禮,才寒暄著欲坐,外頭報白玉蘭姑娘也來到了。
蘇恩見了兩位出色的女子,便即刻移情別戀,他身邊兒的媚兒很是機靈,見蘇恩看兩位姑娘,如那狗兒盼肉,便一早起身。
蘇恩眼巴巴看著,景正盛一瞧,便把白姑娘讓到了蘇恩身旁去。
蘇恩大喜,如是媚兒便仍到了景正盛身邊,甄念念卻坐在了景正卿身邊兒去。
人多了,倒也熱鬧,兩位女子都是見過識廣的,在這種場合裡最懂得說話,且坐陪的,除了蘇恩相貌一般,都是極出色的男子,自然越發歡喜逢迎。
景正盛雲三也是個中老手,酒桌上氣氛頓時便熱烈起來。
喝了會兒,雲三郎嫌寡淡,當下白玉蘭姑娘叫侍女把帶著的琵琶抱了出來,叮叮咚咚撫著彈了一曲。
蘇恩頭一個便大聲叫好。
白玉蘭見多識廣,掩口而笑,雲三喝了一杯,問道:“白姑娘能唱幾句不能?”
白玉蘭掃了他一眼,見他劍眉星眸,著實可愛,便含笑彈了幾個調兒,開腔唱道:“自別後遙山隱隱,更那堪遠水粼粼。見楊柳飛絮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門暮雨紛紛。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怎地不銷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今春,香肌瘦幾分,縷頻寬三寸。”
白玉蘭的嗓子著實是好,這一首乃是王實甫的《別情》,倒給她唱得婉轉動心,兩三分幽怨,四五分纏綿,彈唱之間眼波輕鬆,嘴角含笑,並幾分勾人。
這回連雲三也忍不住點頭,放下杯子擊掌讚道:“好歌喉,好曲子,好詞兒!”
景正盛也稱讚不已,白玉蘭叫人放了琵琶,仍舊回來,道:“奴家獻醜了,唱得難聽,還請各位爺們兒見諒,奴家自罰一杯。”果真自吃了一杯。
白玉蘭手還沒放下,便給蘇恩一把握了去,看著人,道:“你若是還唱得難聽,那這世上的人可都是聾子了。”捏著那手,不捨得放。
雲三郎笑著一搖頭,忽然見景正卿捏著酒杯,宛如出神之態,就道:“二爺覺得白姑娘唱得如何?”
景正卿竟沒有聽到,三人一看,大為驚異,互相使了個眼色。
甄念念便道:“二爺,雲三爺問你話呢。”
景正卿才醒悟過來,白玉蘭道:“怕是奴家唱得不好,惹得二爺不快了。”
雲三郎笑道:“只怕恰恰相反,應是你唱得太好,惹動了二爺的心事。”
甄念念道:“這曲子乃是懷人有思,莫非二爺心中也有人?”
蘇恩卻著實不知,當下叫道:“卿兒心中有人?是誰?莫非是哪家的姑娘?”
景正盛跟雲三郎對視一眼,自然是不能說的。
景正卿聽了,便道:“小舅舅你別聽他們起鬨,聽風便是雨罰你喝上一杯是正經。”說著,卻又看了白玉蘭一眼,心中默默地想她方才所唱的那首曲兒。
景正卿心有所思,聽了這首《別情》,聽到“對桃花醉臉醺醺”,便想到明媚醉後那可愛之態,又聽“掩重門暮雨紛紛”,自然想到那銷魂的下雨天所作所為種種場景,再到“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怎地不銷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手指一動,便摸了摸懷中藏著的他撿來的那塊明媚的帕子,一時惘然。
到最後“香肌兒瘦幾分”,他不由地便又想到抱住明媚時候,手底所摸到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
但不管如何,此刻她只在別人懷中去了。
真真痛楚難當。
蘇恩卻是最聽景正卿話的,聽他說罰,便果真自罰了一杯,笑道:“我還以為你心底有了哪家的姑娘,若真的是有,也不必讓姨母那樣著急費心地給你挑人家兒了。”
雲三道:“小舅爺你可不是聽風便是雨?以咱們二爺的人品,要哪家的姑娘不是易如反掌的,做什麼會放在心裡偷偷地念想那樣沒出息呢?”
蘇恩哈哈大笑:“這倒是,除非是卿兒要當駙馬才是不能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