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舒亞仔細端詳著蘇茗,心裡想著:真的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她還很年輕,估計才二十左右,像朵帶著露水的初綻的花,乾淨,健康,脫俗。那雙眼睛熠熠有神,睫毛天生地又濃又長,根本不用睫毛膏,眼珠汪汪兩潭秋水,靈活生動,喜怒哀樂盡情展現。不像自己,已近而立,原先有的三分顏色也開始褪去,她已經在慢慢老去。
“蘇小姐真會開玩笑,哪裡及得過蘇小姐的年輕漂亮。”冷舒亞微笑,小姑娘給管教得很好,對她相當客氣,聊了幾句,熟悉了,又改口冷姐姐。那甜甜的嗓音,聽在心裡一陣舒坦。
不過她可不敢稱她妹妹,這麼一個玲瓏精緻的人兒,又懂做人,如果再有一個良好的家世,要嫁給霍清寧,並不是不可能的事。現在一口一個姐姐,等明兒真成了霍夫人,這綏州城所有的女人還不都得看她的臉色?
“冷姐姐在這裡買禮物?”蘇茗問,笑盈盈地接著說,“是買給霍伯伯的嗎?”看見冷舒亞微笑頷首,她苦惱地皺著眉頭說,“冷姐姐,你幫我看看該買什麼好?我都逛半天了也不知道買什麼?當然我沒多少錢,只能意思意思。”說完,還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原先冷太太是極度不耐煩的,她急著趕回去再玩兩圈,實在沒什麼耐心來應付一個黃毛丫頭,當聽到她管霍老爺子喊霍伯伯後,她微楞後即對著蘇茗笑道,“蘇小姐,原諒我老太婆眼拙,不知道令尊哪位?”
蘇茗低頭,半晌,才輕聲說,“我父親去世很久了。”
“對不起。”冷舒亞先反應過來,握住蘇茗的手,對她道歉,“我媽一向心直口快,你不要介意啊”
“不會。”蘇茗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卻是斂了兩分,“那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冷太太和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倒是我耽誤了冷姐姐的時間,還要姐姐幫我參詳禮物呢!”
“蘇小姐真是太客氣了。”這個時候,挑剔如冷太太也不由誇讚起這個女孩的聰明,小小年紀,話就說得一點不漏且面面俱到。
指著櫃檯裡的一個鼻菸壺,問道,“冷姐姐你說這個鼻菸壺怎麼樣?”
冷舒亞湊近細看,一個精緻的鼻菸壺,青綠的壺身繪著花鳥蟲魚,去栩栩如生,端的是做工細緻。再一看那價格,連冷舒亞都噤了聲:六萬六!顯然,蘇茗也看到價格了,驚歎道,“這麼貴?搶錢呢!”拉了冷舒亞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唸叨,“唉,難道真的要像二公子說的那樣什麼都不用準備,就這麼空手上門了?不過,誰叫我窮呢?”
冷舒亞心裡澀澀的,但仍是盡力微笑,對著蘇茗說,“那是二公子心疼你呢!”
蘇茗嬌羞不已地叫一聲姐姐,臉卻開始慢慢紅了。
冷舒亞也笑,想來大多數女人,都會愛上像霍清寧般的男人,綺年玉貌,風流倜儻,有魄力夠手腕,但一轉眼又會緊貼著身子,低聲說出酥心柔媚的話兒來,她們戀他的才,他的權,他的勢,他的美,連同他的無情,越是得不到,便越看得如珍似寶。飛蛾奮身撲火,並不是不知道會得焚灼,卻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慾望,所以才甘願拼上血肉。
根本就不用猜,她就明瞭蘇茗必定是在喜歡著霍清寧。只是,如今的她這麼顯擺給她看卻是稍嫌浪費了,哪怕他霍二公子當真還顧著小時候那一星半點的情意,已嫁作人婦的她對她哪裡有半分威脅在?
東走西看了半天,她也有了兩分倦意,順勢說道,“蘇小姐,我要回去吃藥了,要不你去我家坐坐?”
“今天約了人了,去不了冷姐姐的家裡了。”蘇茗委婉地拒絕“真是太可惜了,我一直想像冷姐姐這樣高雅的人,家裡一定佈置的非常漂亮。”
“那下回你一定要來。”冷舒亞自嘲地想,自己小的時候還常被人誇伶俐,可如今和眼前這個小姑娘一比,分明是木訥地厲害。
出了百貨公司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剛想打招呼,那人卻一轉身,上了車。往她跟前駛過的時候,她看見旁邊坐了一個女子。時間太快,來不及細細看,只看到一個美好的側影,即使如此,冷舒亞也知道這必定又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但是,稀奇的是這次那人倒是規規矩矩地坐著,沒有對身邊的女子動手動腳。每次見著他,身邊的女伴沒有重複的。而他也會毫不吝惜地表演給大家看,親著摟著抱著,仿若只有這樣,才不辱沒了他這綏州第一花花大少的名聲。
“你在想什麼?笑這麼開心。”冷太太奇怪地轉過頭來看著兀自笑的開心的女兒。
“媽,我看見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