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配得上我。他很好,家世,人品,學識,樣貌,哪樣都堪稱完美。爸爸,你說是不是我配不上他?”
自然沒人回答,過了一會,向晚低聲喃喃自語:“其實我也覺得不大好,齊大非偶,我自然是明白的。況且如今我又是這樣的身份。”
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不知過了多久,向晚輕輕地說:“爸爸,我吹段曲子給你聽聽吧。”說罷,拿起簫,就唇吹了起來。簫聲氤氳,嫋嫋不絕,山林間似乎也瀰漫了一層輕愁。雨點開始滴落,向晚收起東西,再回頭看了一眼墓碑。
“我什麼都很好,你不要擔心我我要走了,爸爸。”
下山的時候,雨勢越發大了。向晚急著下山,不想卻在中途崴了腳,想黃包車在山下等,牙一咬便忍著往下走去。
在山腳,公墓的入口,原先說好會等他的那個憨厚的黃包車伕卻不見蹤影。向晚站在那裡,又急又氣,眼見著瓢潑般的大雨從天空傾瀉下來,周圍卻連一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雨大風又急,向晚連眼睛都睜不開,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行了半個多小時,依舊是一個人影都沒見著。眼看著天就要黑下去了,再不趕快回城,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事。
就在這時,遠處駛來三輛汽車,亮著指示燈,慢慢地向她開過來。向晚再也顧不得什麼,心一橫,就站在路中間,張開雙手,勢必要他們停下車來。
“二公子。”司機小王看見不遠處的白色身影,轉過身來。
“怎麼回事?”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霍清寧終於從文案諜報中抬起頭來,語氣不快地問。今天他們是去碼頭檢視新到的一批菸草,結果發現不但重量嚴重不足,連菸草品級都降了一級,甚至還有不少是受潮變質的。使得他們的這筆生意嚴重虧損,更過分的是英國人堅持在發貨前他們已經透過Lloyd’s Surveyor①的質量檢驗,聲稱這筆菸草不存在質量問題,拒絕賠償。
坐在前排的李慶也皺起眉頭,這算怎麼回事?那個女人不要命了不成?
霍清寧看了一眼,語氣淡漠地說,“給她把傘打發走。”
司機小王拿傘出去,霍清寧重新埋首報紙中,過得半晌,還不見小王回來,抬頭一看,只見那個女子拉住小王的衣角,似乎在懇求著什麼。
向晚身上那身白色的洋裝早被水浸透了,滴滴答答地不斷往下滴水,臉上化的淡妝也已氳開了去,紅紅黑黑的,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只是手裡還緊緊抓著一根竹簫,這場景,讓他莫名地有一絲眼熟。
一時心軟,開口道,“讓她上來吧。”
李慶聽後連忙下車去,可是臨上車又為難起來,總共三兩車,前後兩輛保鏢都坐滿了,只有這輛車還能坐一個人,可是這個女人渾身溼透,誰敢把她往霍清寧旁邊塞過去?
霍清寧在車上等了一會不見幾人上車,不由微惱,搖下車窗,對著李慶說,“趕快上車!”
向晚一上車,車裡鋪著的昂貴地毯立即被沾溼了一大片,向晚小心翼翼地往外挪,試圖減少損失。一邊的霍清寧看到這情況,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亞麻色的手帕,有著淡淡的菸草氣息。向晚道一聲謝,開始擦乾臉上的水。草草打理完後,看著這方已經被弄髒的手帕,終沒有還給霍清寧。只對他感激地笑笑。
直到這時,霍清寧才發現這個讓他有點眼熟的女子果然是自己見過的。大半年前的錦海棠門口吹簫賣藝的那個女子,後來在他家舞會伴奏的女子。
那日在錦海棠,他設宴宴請法國領事夫婦,為的是奪取法租借跑馬場的經營權。法國領事夫婦遲遲未到,他站在二樓包廂窗前,看著錦海棠門口一個穿白色大衣的年輕女子在那裡吹簫。這是什麼狀況?霍清寧不由有點錯愕,在國外,他也見過不少在街邊賣藝乞討的人,但好歹人家會扛把梵阿鈴。可如今,看那女子,一管蕭,嗚嗚咽咽地吹著,天上下著鵝毛大雪,女子頭髮衣服上都沾滿了雪珠子,身前的皮箱上放著一塊白手絹,想來是和乞丐手中的破碗一樣的功用了。
霍清寧不由有點好笑,這是哪家天真的女子?還想得這等主意?但不可否認,那女子的確吹得一手好簫,低沉幽遠,心裡的煩亂竟在那一刻被撫平了。但一曲還沒吹完,錦海棠裡出來人讓她離開,許是太過柔弱,竟一下被推倒在地,許久沒見她爬起來。霍清寧有一點心軟,開口喚來李慶,讓他下去處理下,把那女子送去看看大夫。
也許是盯著她看了太久,以至於後來在晚宴上一眼就認出她來。他看到她嘴角的嘲笑,對富家小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