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穗又何曾不是打著坐山觀虎鬥的如意算盤,只要南靖國不趁火打劫,最後,南北大軍實力自有定數,金定坤就算抵擋住得牧風的攻擊,只怕也沒力量再和太子穗爭奪皇位了,說不定,不用太子穗再次發難,金定坤就會審時度勢,讓出龍椅給太子穗,以保大金江山安穩。”
“公主,凡事都有變數,就怕金定坤的人沒那麼聽話,要是他們反以太子穗為餌,釣公主這條大魚,然後,要挾南靖退兵”
“有萬一倒正好,我自然有辦法逼太子穗和金定坤兵戎相對。”慕青兒一邊接過韁繩,一邊吩咐百里將軍道:“半個時辰之後,直接開進城內,這是我南靖國收回的第一座城池。”
“公主”眾將軍有些無可奈何,若非顧忌君臣尊卑,只差一點沒敢指責慕青兒,行事太過莽撞,簡直像是孩子般的輕率和任性。
“各位聽清楚了,無論本公主是否回來,南靖軍隊都要執行本公主的指令,那就是,一直往前,收回失地,有敢言退惑亂軍心者,斬”慕青兒揮手止住眾人的話,毫不猶豫的說道,然後,縱身躍上馬背,就馬上衝各位將軍抱拳一揖道:“各位,郴縣城內見面”
郴縣最豪華的茶樓,就是位於郴縣中街的“穀雨春記”茶樓,老闆娘是一個獨身的半老徐娘,名叫阿春,原是郴縣有名的歌ji,被前老闆收為小妾,並典下了這個茶樓,作為藏嬌的金屋。老闆去世後,阿春就獨自經營老闆生前就劃歸自己名下的茶樓。
阿春老闆手下的歌ji均得自阿春真傳,歌舞技藝個個不俗,是以,喜歡獵豔的太子穗對這地方並不陌生。
靜靜地坐在包房裡,對面的舞臺空空蕩蕩,到是太子穗不甘寂寞,取出一隻竹笛,嗚嗚咽咽的吹奏起來。
據說這支並不值多少錢的瀟湘竹笛,是父皇送給母親的定情之物,母親彌留之際,把笛子留給了自己,沒有任何語言,太子穗一直不解,母親是要兒子記住母親對金定坤的愛,還是怨恨。
太子穗吹奏的是一首《漢宮秋月》,太子穗吹得很有韻味,可惜,無人唱和,也無人喝彩。
並不搭理守在包廂門口的幾個南靖士兵,一曲終了,小火爐上的水已經沸騰,太子穗優雅的用水燙壺,置茶,然後,再用燙壺的水溫杯。
“上好的穀雨春茶,這是阿春姑娘特意冰凍儲存的,色澤一點沒變,每一枚茶葉嫩芽上的絨毛都依稀可見,青兒不想品一口嗎?”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走近, 又倏然停在了門口,太子穗微笑道,沒有抬頭,只是高高的提起水壺,沖茶,頗為沉迷的樣子望著茶葉在壺內翻滾。
太子穗聽得沒錯,來的正是慕青兒公主,帶著她的兩個貼身跟班兒,笑吟吟的走進包廂裡來。
慕青兒一眼看到紫檀木小桌上擺放著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水汽氤氳中,太子穗正把茶壺口低低的貼著茶盅,將剛泡好的茶湯倒入,再把第二泡茶湯在盅內混合,這才抬起頭來,眼睛裡溢滿了春意。
“青兒請坐。”太子穗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打從聽到慕青兒公主的腳步聲開始,呼吸就已經亂了節奏,看似悠閒從容的舉止,根本無法平息心兒的悸動。
慕青兒在太子穗對面的椅子上端坐,靜靜的看太子穗把茶盅內的茶湯分在六小茶杯裡,然後,連同茶托一併放在慕青兒面前。
“公主,小心有詐”立在身後的綉紅脫口說道。
“你們擔心太子殿下對青兒使詐?”慕青兒輕輕一抿嘴角,讓笑靨桃花般綻放開來,柔聲問太子穗道:“青兒可以相信殿下嗎?”
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凝視著慕青兒的眼睛,太子穗暗暗一聲長嘆,還是這樣嬌憨可愛,一點沒變,竟然隻身帶著兩個柔弱的女子來赴敵國太子的約會,這份膽略,實在讓穗佩服。
不等太子穗回答,慕青兒舉起一杯茶觀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讚道:“我聞到春天的味道,還有太子殿下心靈深處的味道。”
“公主”綉紅再次提醒道:“人心叵測,公主不要把人都看得和你一樣重情重義。”
“你們都出去吧,好好的一壺茶,被你們攪合的變了滋味。”慕青兒說著,不再去理綉紅和含煙,只是默默地和太子穗對望著,柔媚的丹鳳眼,漸漸濡溼。
“我聞到了太子殿下心裡的苦澀味道。”慕青兒說著,把茶杯緩緩地放在唇邊,一口,兩口,三口,飲下第一杯茶。
“青兒真的不怕穗在茶湯裡邊放什麼東西嗎?”太子穗終於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暗啞,然而,慕青兒聽得出,太子穗的心裡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