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那夜離開城主大人的巨船後的變化。
原本他還擔心二皇子會尋他麻煩,李輕裘更會讓他好看,可等了這麼久,相安無事。真如城主大人所說的,出了事由他出面擋下。
這個看起來和藹慈祥的老人究竟有多大能量,都能讓傲慢的皇族二皇子和做事毫無底線的李輕裘忌憚不已。
如今老人擺明了要送他一場大造化,他卻不敢安心接下。不是不相信城主大人,而是不相信他自己。天下共主這四個字,哪裡能輪到他?頂多是看一看演義小說,臆想一下江河萬里破碎在馬蹄下,天下皆是戰旗飄揚的壯烈場景,再自己一時血熱練刀佩刀撐門面。真要他去做那與世為敵,挑釁皇族這尊龐然大物的事情,他做不來,真做不來。
城主察覺到他眼中那一分猶豫,輕聲道:“的確,你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想這樣的事的確太早,也太過沉重。附龍屠龍,屠龍做不來,那附龍呢?有何想法?梵陽官場大小官職正從九品十八級,武將七階,為皇甫家所用,騰駕龍脈,照樣可以一飛沖天,只是要受制於皇甫氏的家天下,走不到更高之處“
“我也不知道官場應酬,我不會,不喜歡那種場合!“星辰搖頭,又向後退了一步。
“不喜好官場應酬?也對,當官的最是虛偽,面子上對你笑,骨子裡恨不得把人咬碎了骨頭渣都不吐,老夫也不喜好為官者的圓滑世故。”城主嗤笑一聲,“都是些噁心人的玩意!”
“聽鍾離說你一身卓越刀術,和城中一趙姓刀法宗師切磋,倒把堂堂一宗師打的狼狽,那夜二皇子的斥候圍殺,你能殺兩人逃出,身手不錯。有沒有當一名統兵大將軍的想法?身後旌旗萬里,沙場點兵破虜摧城,花甲駿馬一身戎馬,男兒當如此!”
星辰伸手撫過肩膀,半月前這裡被鬼部斥候的圓月彎刀切開一尺長刀口,痛徹心扉,做一名將軍威風是威風,一身傷痕誰能承受?還是害怕。有的事情想想可以,但想不想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人常道事在人為,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泱泱梵陽男兒千百萬,為何擁有大將軍稱號的不過寥寥?就算打拼夠了,沒當將軍的命,依舊無用。
“還不願意麼?”城主終於有些洩氣,這個年輕人啊,還真是不知好歹的緊,若是這樣的機會換給梵陽別的高門子弟,還不興奮的要死?他在梵陽的能量有多大?呵呵,尚吉城分明就是一個國中國,不尊皇族禮儀,不尊帝國規法,梵陽曆代皇帝奈他幾何?甚至某些事情還要看他這個城主的臉色!他如同妖孽般在梵陽活了這麼久,苦心經營枝葉散開,埋下的暗子伏筆有多少?只待有個能做活全盤的人出現,便做出一副九天十地的局來,改天換地,逆亂陰陽
能得到尚吉城城主賞識,這是積攢了幾輩子的福廕?可這個梁星辰分明不買賬,偏偏他還棄不得,只能和供菩薩般小心伺候著。老人無聲苦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尚吉城裡紈絝膏粱,自命不凡的世家大族怕他怕得要死,他又拿這個星辰無可奈何,真是一物降一物!
老人揉了揉額頭,略頭痛,“你就看著做點事唄,梵陽從二品正三品這一階官職你隨便挑,看上哪個就當哪個,怕有人指摘,就先跟著打熬幾年,再一鳴驚人一番,如此這般,也不枉費老夫一番心血!”
高高在上如同二皇帝的城主大人竟犯難到如此程度,柔聲細語連哄帶騙,跟哄自家孫兒般慈祥又無奈。
一番苦口婆心抵不住年輕公子輕輕一搖頭。
“那你說說看,現在到底想做什麼?年輕人大好青春,不能就這麼荒廢了,有個事兒做也好!實在不成,就跟著老夫走遍天下河山,充實閱歷,順便再找回你丟失的東西說說看,現在你想做什麼?”老人腰桿都挺不直,倚在欄杆上,一絲不苟的鬚髮被風吹得一晃一晃,衣袍飄搖,好似老神仙。
星辰沉吟片刻,說了一句讓城主大涕笑兩難的話,老人好似撿著莫大珍寶般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我想當皇帝。”
老人聽言哈哈大笑,卻不是嘲諷年輕人的狂妄自大,而是滿心賞識!他不怕星辰獅子大開口,就算這小子說想做天上的忘憂神仙,他也會傾力支援。
“說說看,為何要當皇帝?”
星辰歪著腦袋,眼前彷彿出現那雙貓兒般碧澈的眸子,還有那一束帶著淡淡清香的馬尾。
“為了讓我喜歡的姑娘不用嫁給她不願意的人!”
城主愣了愣,“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星辰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