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衝擊萬年的礁石,堅定不移的保護她。他雙眼通紅,渾身鮮血的樣子至今清晰。
星辰就是這麼一個鮮活的人,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睛清澈明晰,直直的盯著那雙眼睛,就能看到他心裡,能看到他喜歡什麼,擔心什麼,害怕什麼,期待什麼看到他最真實最鮮活的一面,看著看著,就讓她心疼起來——分明就是個渴望全世界理解他,渴望去證明自己,渴望能用自己雙手實現心中所想的人啊。
“喂,星辰,以後你打算做什麼?”女孩突然轉過身,認真的問道,
“啊?”
“就是你心裡有沒有什麼事情想去實現?哪怕要付出再多,也毫不猶豫!你是男人,總要去做一件事情,花一輩子去做的大事”
星辰低下頭,盯著腳尖,避開女孩好似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他心裡的確有想實現的事情,那是一個龐大到想一想就覺得心灰意冷的事,至今他都沒敢對任何人提起。除了對他滿懷期待的城主爺爺,他甚至不敢將這個想法大聲說出來,怕被人當作笑話,雖然它聽起來本來就是個笑話。
還有一件小小的,卻美好的讓他不敢輕易開口的願望,怕一開口就碎掉,消散在空氣中——與自己心愛的人兒長相廝守,與眼前這個扎著馬尾明眸善睞的女孩永遠在一起。他敢開口麼?他能開口麼?
也許男人就是這麼一個奇怪又矛盾的傢伙,心中有宏偉的理想,想騎著馬揮著刀殺出一片吾自為尊的天下,又想慵懶閒適的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平淡廝守,不問世事。
尤其是男孩向男人轉變的這一過程,少年時熱血輕狂的宏偉理想與對溫柔情愫的美好憧憬交織纏繞,讓人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虛幻。渴望握著刀浴血奮戰,又怎能再擁抱心愛的女孩?手指纏繞著女孩秀美的長髮,又怎能再握緊刀?
有多少人為了霸業捨棄心中那份美好憧憬,待到霸業大成,孑然一身,老無所依。多少人又耳鬢廝磨,長相廝守,丟棄心中理想,碌碌無為,頹然一生。
突然就想起那時候城主爺爺對他說的,想當皇帝,這個想法的確很好,可支撐他當皇帝的信念太脆弱了。若是寧正願意和他在一起,不問世事,他還想去做皇帝麼?若是他當上了皇帝,寧正卻不在了,到頭來只是一場空,還有意義麼?
星辰黯然低頭,一言不發,而對面女孩依舊看著她,滿懷期待。
周圍突然變得好安靜,寧正安安靜靜站在他身前,不再蹦跳,滿院梧桐葉倖免於難。安靜得令星辰覺得壓抑。
竟是這麼簡單一個問題,令他不知所措。
男孩困窘,女孩期待,竟像是被質問的無話可說。
他偷偷抬起眼,從額前頭髮的縫隙偷偷看了女孩一眼——那雙碧澈的眸子滿眼期冀,像一池碧水,柔美的觸目驚心。
到底該怎麼回答,才能不讓寧正的期待落空,星辰腦中一團亂麻。
女孩眼中的期待,還是一點一點落寞下去。
其實不管星辰說什麼,她都會傾力支援,甚至是憑藉她一朝皇女的身份,也會幫星辰實現理想。其實更期待的,是星辰說出一句令她怦然心動的話,只要他開口,她便敢義無反顧。
只是他不開口,她又怎敢確信?怎敢付出一腔赤誠?
突然她又莞爾一笑,那一瞬的落寞一掃而空。大步上前,站在男兒身前,伸手捧起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笑盈盈道:“現在不知道將來幹什麼也沒關係,誰又能猜到未來。”
接著她仰起臉,看向深秋的尚吉城湛藍無瑕的天空,伸出雙手,用食指與拇指構架出一個長方形,框出一小塊天空,說道:“星辰,你看,現在你可能年輕,眼界並不開闊,只能看到這一點兒天空。就像升斗百姓,能吃飽穿暖就是幸福,得到一兩白銀,便覺得是莫大幸運。可在一個六品侍郎眼中,一個銀幣算什麼?能擁有一棟豪宅,數十黃金才算了得。再往上,在一品丞相或是大將軍眼裡,那些讓常人眼紅的快滴血的東西,都是唾手可得,那他們心中想要的是什麼?起點和野心的不同,決定了一個人眼界的遼闊程度!”
寧正邊說著,雙手漸漸分開,框出來的天空也愈來愈大,直至雙臂張開,好似要將整個天際都擁入懷中。
“星辰,不管你做什麼,我等你坐擁天下的一天!”寧正直視著男孩,一字一字說著,聲音鏗鏘有力,猶如誓言。
星辰心在狂跳。寧正是在鼓勵他,分明是想給他希望。他也知道剛才的猶豫和沉默令寧正失望了。
他真的想將心中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