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寂夜,轉頭想窗外街道上看去,目光鎖定在那個少女的身上,頭也不回的朝單膝跪在地上的二人吩咐道:“通知下去,行動有變。”
幾天後,整整舉辦了十天的上元節,終於圓滿落燈了。
錦溪鎮恢復了原貌,伴隨著初升的金紅色太陽,陽光灑在瓦礫上泛著光亮,像是給鍍披上一層柔和的光芒,在看起來祥和而溫馨中,迎來了新一天的早晨。
☆、第14章 淚為誰落
臨街的一家家商鋪,陸續將門板卸下來,灶間煙囪飄起裊裊炊煙。
市井挑擔子的販夫,忙碌的吆喝叫賣,街上漸漸人來人往。
順著青石板鋪就的街走到盡頭,是一家擁有百年好口碑的酒肆,聽聞最近推出了一種新酒。
酒肆的老闆為了招攬生意使出了花招,只要是進店的客人,都會讓夥計招呼客人品嚐一下新酒。
“畫妍姑娘,有沒有興趣來嘗一嘗本店新推出的酒?”才一腳跨進店門,就被殷勤的夥計招呼道。
夥計手裡端著一個打磨得很光滑的原木盤,盤上有數個淺口小酒碗。
畫妍來這裡買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算是這裡的熟客。
畫妍堅決地搖頭。“不用了,謝謝。”她訕笑拒絕,直接對夥計道:“老規矩,麻煩你把這個酒葫蘆裝滿就行了。”
將葫蘆遞過去的同時一併將銀子也給了夥計。
“好叻,沒問題!”夥計連聲應道。“您在這邊稍等。”
不過片刻工夫,勤快的夥計又來到她面前。“畫妍姑娘,這是你的酒。”
出門時腳下一個不留神,崴了一下,身體無法把握住平衡,懷裡抱著的酒葫蘆也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彷彿一陣海般清怡沐人的風,好像輕柔的拂過身畔,畫妍竟然奇蹟般的又站穩了。
只是身邊多了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他修長而有力的手指托住了她的手肘,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到,她一抬臉,陽光下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在臉上落了細微的陰影。
這人的眼睛始終都緊閉著,畫妍恍然明白:他看不見。
她登時覺得心裡咯噔了一下,彷彿有一個細小的針頭紮了心頭,隱隱有些發酸得難受。
“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到了哪裡?”
“沒沒有。”畫妍退開一步,拉開二人距離,連連擺手急道:“我一點事都沒有。”
“那姑娘你為何落淚?”年輕男子站在遠處未動。
這樣的距離,恰好讓她細細打量他。
他約莫二十六歲的樣子,一身湛藍色的寬袖華袍,衣襬處銀絲繪製著洶湧的浪濤,儀表堂堂儒雅不凡,眉頭間一股難以散去的憂鬱之色,顯出他淡漠的氣質。
“你明明看不到,憑什麼說我哭了!”畫妍犟嘴道。
她自己哭沒哭,難道她不知道?這人是盲人,竟然大白天胡謅。
“這滴淚方才從姑娘臉上落下,在下正好接住了。”藍衣男子沉穩道。
他抬起的指尖上,果真有一顆晶瑩水珠,散發著淺淺的光暈。
這滴清淚真的是她的嗎?她有點不敢置信,為何她一點都沒意識到有淚無聲地劃過她的臉頰。
畫妍百口莫辯,手指一碰到臉龐,還真的摸到了淚痕殘留的水漬。
她一下怔住了。原來她真的哭了,但她為何要哭,記得已經很久沒哭過了,最後一次流淚的記憶,早隨著時間變得模糊不清了。
現在她卻看到這個第一次見到的陌生年輕男子落淚了。她的心從來沒有如此慌亂過。
藍衣男子體貼的把一塊絲絹手帕塞進她手裡,畫妍沒用這柔軟的手帕,反而急忙用袖口去抹臉頰,“誰說我哭了,我這是眼睛進了沙子。”
她心中有些說不出的茫然,直到一個穿著淺黃色輕紗裙的少女,遞給他一個酒葫蘆,他接過手又轉交給她。
見少女對他恭敬有禮的態度,想必是他的侍女,他的身份不用猜都知道非富即貴,家事尊貴顯赫。
畫妍見酒葫蘆又回到手裡,趕忙對他道謝。
“請問姑娘知不知道丘河村怎麼去?”藍衣男子向她彬彬有禮的詢問,談話間無不體現出他高貴的氣度。
一聽到對方提到丘河村,畫妍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她想不明白他怎麼願意跋山涉水去那麼偏遠的小村,真是糟蹋了他這身上好的錦緞衣袍。
他似乎是為了表示沒有惡意,說清楚了來意:“在下與一位朋友約定在那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