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嬴政殺死一次;浴火重生之後的火鳳兇性便會再上一個臺階,變得越來越瘋狂,時常使出以命換命;甚至以命換傷的打法。
這種打法顯然讓嬴政頗為吃不消。尤其是在火鳳第六次重生後;它自爆的行為幾乎讓整個天下會毀於一旦。
嬴政負手而立,面色蒼白地站在即將第七次涅盤重生的火鳳的前方,鮮紅的血從他的頭上淌過臉頰兩側,而後汩汩落下。身上原本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衣衫此刻已凌亂不堪,披風不知去了何處;外袍被燒掉了半截袖子,衣襟前擺滿是鳥獸的抓痕。
天邊不知何時已放晴,地上星星點點的雷火明明昧昧,很快就要熄滅,再也組不成一個劍陣。
一次次徒勞的戰鬥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和內力,丹田中的抽搐與血管中的躁動無不說明他的身體已到極限。他一次次地試圖從火鳳身上找到破綻,找到它本身的破綻,找到它涅盤重生的破綻,然而,他失敗了。嬴政深吸了口氣,他的腳下忽然有一小片灼熱的猩紅在蔓延。
“師父!”聶風在一旁看得目眥欲裂,不顧猗諶的阻攔,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
頭一次的意識對抗中,聶風便已經受了重創,在其後嬴政與火鳳的七次交手中,他雖然沒有身處主戰場,卻也受了牽連。如今身體沉滯得不像是自己的,感官亦是遲鈍得不行。
聶風一步一步地走在地上,深恨自己走得太慢。
動啊,動起來啊,他的身體,他的手!若是手中的刀無法保護住最重要的人,若是在最危急的時刻他只能站在離戰場最近的地方看著自己所愛的人,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意義!
他不願意做一個旁觀者,從不願意!
腦海中思緒放空,聶風所能看到的僅有那道玄色的身影,以及自己腳下沾染著鮮血的路。
在感受到灼熱的氣息逼近時,聶風也不知道自己哪兒的力量,竟一個箭步衝到嬴政身前,張開雙臂將他牢牢護在身後。
就算他沒有足夠高強的實力來解決眼前的敵人,至少他可以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作為盾牌,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
“風兒”看著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自己身前的聶風,嬴政不是不動容的。然而,他非但沒有流露出欣喜之色,反倒嚴厲地呵斥道:“風兒,退下!”
嬴政早已習慣了為帝國,為兒孫遮風擋雨,何曾料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被這樣一雙在他看來猶顯稚嫩的肩膀納入保護圈中?況且,聶風這小子,真的以為他自己是金剛不壞身麼,自己連路都走不穩,也敢在他的面前逞英雄!嬴政心頭一陣火起。
如若不是方才一役中強行逆轉功法時傷到了神經,導致現□子暫時不能動彈,他一定會將身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狠狠地推開,再好生教訓一頓!
“師父”嬴政心中已轉過了千百個念頭,聶風卻忽然轉過身,用那雙純淨澄澈的眼神凝視著嬴政,這讓嬴政想起了小時候的聶風,也是用這樣溫溫軟軟的,滿載著信賴和孺慕的眼神看著他,像一頭無害的小鹿。
什麼時候開始,這頭小鹿長大了,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目光有時連他也看不懂了
嬴政閉上眼。
還開始變得不聽話了。
下一秒,嬴政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中,暖暖的溫度從對方的身上流淌過來。聶風甚至大膽地將頭靠在他的項間,輕嗅著他身上混合著血腥味的氣息,柔軟的唇輕輕地落在他的脖項上,不帶任何情…色,只是如同信徒朝聖一般,虔誠而執拗地做著這件事。
聶風想,也許在這場戰鬥中他會死,也許師父也會死。先前他們所顧忌的,固守的底線在死亡的面前全部變得毫無意義。
如果可以,真想抱著懷中的這個人死去,這對於他來說,應該是最大的幸福了。
想到這裡,聶風的唇角上揚成一個柔軟的弧度,最終,卻還是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可是他,不捨得啊。
不捨得眼前的這個人,就這樣在這裡死去。他對於他來說是高山仰止,他從小便看著他為了武學的精進而耗盡心力,他還有他輝煌的一生,他的追求還沒有實現,他怎麼捨得讓他就這樣死在這裡?
聶風忽然推開嬴政,將全身的內力皆聚集於手掌處,‘春風化雨’所散發出的真氣如一個溫和的暖罩,將嬴政裹住,直送到方為等人的身邊。
聶風知道,這裡是天下會,自己心心念唸的人身為天下會的幫主,定不會放棄這裡逃離。可在聶風看來,這個人的命比天下會重要得多,比他自己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