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道:“咦?奶奶,這老太太失心瘋了?還要不要我家先生救人?”
趙梁氏見狀,上前問道:“王老太太,你這是做什麼?”
那王老太太悽然道:“趙大奶奶,我這個糟老婆子已經沒幾年好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是阿妍,阿妍她是個好孩子,從小跟著我吃苦,沒過上幾天好日子。還有我這才出世的小孫兒,這人間是什麼樣子,他都沒見過我求求你們求你們高抬貴手,放過他們罷!放過他們罷!”邊說邊爬在地下不住磕頭,前額觸地,呯呯有聲。
“王老太太,你快起來,這是怎麼說的”趙梁氏忙伸手去扶,“你年紀和我婆婆一般大,我哪受得起這番大禮。大娘子身子虛弱沒有奶水,你這小孫兒不也是一直吃我家三丫頭的奶,沒餓著麼?這位大夫是婦科聖手,你且讓他瞧上一瞧”
她話未說完,身後廖文燦冷聲打斷道:“王老太太,你那好兒子帶的人馬,不知讓多少苦命女子慘遭**,不知讓多少孩子沒見過這人間就夭折,你那兒子可曾放過他們?卻叫他們去求哪位?”
“廖先生!”趙梁氏連忙喝止,向他使了個眼色。廖文燦知是何意,但這番說話,卻是他有意說給龍峻聽的,也不知短短一句,這位指揮使能不能明白。然而此事現下的確無法說得太多,平白惹人懷疑,便一笑住口。
趙梁氏瞥了龍峻一眼,見他茫然不解,笑著釋疑道:“這位先生,我原先明言,需要救治那人,在外間有許多仇家,說的便是這位王老太太的兒子、大娘子的相公。他殺人無算,罪大惡極,是以廖先生才說出那樣的話。至於他的妻子救是不救,只看你願是不願,我絕不勉強。”她攙扶起王老太太,夾持著退到一邊,再不言語。王老太太眼見懇求無望,忍不住嚎啕大哭。
朱炔深怕她大放哀聲,擾了龍峻的思路,出言勸慰道:“王老太太,你小點聲罷,吵著我家先生事小,若是讓你這寶貝媳婦亂了心神,一會兒救治起來,怕會雪上加霜,更加麻煩。”他這套言辭甚是有效,果然那老婦抬手捂住嘴巴,拼力忍耐,哭聲漸小,慢慢只餘哽咽。
經由廖文燦那句話,再加上這老婦姓王,又和四海盟有莫大關聯,龍峻已隱隱猜出實情,他望著那女子床邊的搖籃出神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一笑,嘴裡喃喃道:“家人何辜,婦孺何辜。”說罷上前坐到床沿,伸指搭在那女子腕脈處。他不會醫術,診脈架勢也是回憶於錚的手法,現學現賣,不過徒具其形。可他練過洞明決,熟悉心跳脈搏之聲,此時暗中施展,靜靜聆聽這叫阿妍的女子周身血脈流動,記下特異之處。雙眼細細觀察臉色,又讓這女子勉力張口,伸出舌來細瞧,與朱炔告訴他的國舅姬妾症狀一一對照。每對上一樣,心裡便寬上一分。眼見大致與那姬妾遭人下猛藥暗算之後的情形,有**分相似,不由舒一口氣,抬眼對趙梁氏說道:“趙大奶奶,要知道各人體質不同,藥物的份量也應有所區別,更不用說季節氣候這些變數。我想瞧瞧以前那幾位大夫所開的方子,看會不會是哪位郎中錯用了狼虎藥,反而讓這位娘子的病越來越重?”
趙梁氏見他坦然救治,心裡也覺歡喜,忙點頭道:“先生說的在理,廖先生,你在這裡暫陪一下,我去去就來。”忙轉身出門而去。
那王老太太靠在牆邊只是嗚咽,聽見龍峻這話,心裡暗生希翼,抽泣著上前問道:“這位先生,我這媳婦的病,可還有得救?”
龍峻卻不好答她,只是微笑問道:“王老太太,聽口音,你是松江華亭縣人?”那王老太太瞥他一眼,閉口不再說話,只是走到床邊,看著那叫阿妍的女子默然垂淚。對方沒有回應,龍峻卻也不惱,只一一默記各種症狀,好回澄園請教。朱炔有些焦躁不安,在石屋內搓手轉圈,廖文燦慢慢走到龍峻身後,用袖子蓋住手指,在他背上輕輕劃了一個“汪”字。龍峻眼也不抬,只緩緩點頭,示意自己已然猜到。
不多一會,趙梁氏連同那抱嬰孩出去吃奶的媳婦一起迴轉,王老太太忙搶上去接過自家孫兒,將面頰貼在孩子的小臉上,老淚縱橫。那小孩兒懵懂無知,又剛剛吃飽,正心滿意足,被淚珠流過臉頰,感覺癢酥酥的,嘴裡咿呀呢喃,竟似有些開心。龍峻站起身來,眼瞧那小嬰孩口中吐出一個小奶泡,嘴角不自禁上揚,輕笑出聲。趙梁氏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這大夫笑些什麼,想起自己的幾名兒女,心中也生出暖意。但病人不好耽誤,便輕咳一聲提醒,把那幾張方子遞了過去。
大夫藥方上的字,大多寫得龍飛鳳舞,要想一一認清殊為不易。好在龍峻剛剛惡補了一通藥物名稱,方子雖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