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收起。想想又拿出剃刀小剪,起身對著錢滿笑道:“怎樣?一會兒去見阿策,可別嚇到她,不如我把你鬍子全颳了?”
錢滿劈手奪過剪刀,一把將他推開,坐下來對著鏡子,仔細修好鬍鬚形狀,惡狠狠將剪刀拍在桌子上,鐵青著臉奪門而去,直讓龍峻在一旁瞧著忍俊不禁。錢滿剛走不久,唐穩收拾好要帶的東西,轉到臥室門前,遲疑片刻抬腿進門,瞧見龍峻不由一怔,站在當地細細打量,猶猶豫豫道:“龍爺?小晴要我給你帶一句話”
龍峻正在桌邊開啟包裹重新翻找,眼也不抬:“什麼話?”
“她說”唐穩皺了皺眉,“她說那位錢爺經脈損傷由來已久,雖說在修煉‘補天訣’護體,可他一味好勇鬥狠,不知靜養,如今傷勢日趨嚴重。龍爺如想錢爺再多活幾年,等到宴罷回來,她再和你談一筆交易。”
龍峻聞言兩手一僵,停在當空半晌,木然抬頭,啞聲問道:“她醫術如何?”
唐穩一時被他眼神懾到,深吸口氣,點頭道:“溫家家主的大公子,也就是小晴的大哥,早年因練功貪快,以至走火入魔,最終經脈大損,四肢癱瘓,幾成廢人,在鬼門關多番輾轉。幸虧小晴閱遍醫書,竭力救治,如今雖武功無法恢復,但行動已如常人,性命也已無憂。”
龍峻低頭雙手撐桌,良久不說話,唐穩等不到回答,上前一步輕聲喚道:“龍爺?”
“二公子,你可會用溫姑娘的紫蠍膏?”龍峻像是忽然驚醒,依然低著頭,將包袱往前輕輕一推,“幫忙找一下,我想隨身帶去。”
唐穩聽他莫名突兀轉開話題,一時呆住,看了看那些藥物,走上前去慢慢翻找,尋到裝紫蠍膏的錫盒,拿起遞給龍峻,細細解說用法。期間龍峻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偶爾頜首,瞧不見他臉上是何表情。
轉眼到了午時二刻,幾人都已準備妥當,旋即上馬出發。這一路上,錢滿一直板著臉,對誰都不理不睬,原本即將見到許策的緊張,俱都化作對龍峻割他美髯的怨恨。衛徵瞧見他短了半截的鬍子,再一看龍峻頜下忽然變長的黑鬚,心中有些瞭然,忙向老三老四使眼色,示意二人千萬別撞上槍口。唐穩因為記掛溫晴,既怕她受欺負,又擔心她闖禍,大多時候都神不守舍,根本沒留意兩位錦衣衛指揮的鬍鬚變化。
龍峻騎在馬上若有所思,乍遇許策的疑問,因後來一直有事分心,不曾仔細回想。如今細忖,那拜帖雖是許策手筆,可卻並不清楚是她自願相請,還是受人脅迫。早間她去積慶樓不知所為何事,看諸般言行,她似乎對銳刀門很是不滿,那是因為在替東主裕王辦事,還是另有緣由?蹊蹺的還有那幅畫像,不知她是何時所繪,為何而畫,又怎會讓人臨摹副本,以致在黑幫瓢把子之間流傳?
一會兒在朵頤樓見了阿策,也不知會是怎樣情形,這丫頭究竟有何苦衷?怎會做了裕王的入幕之賓?此次到底是敵是友?是否仍念舊情?他邊想邊看著居中打頭陣的錢滿,腦中浮現溫晴託唐穩帶來的話,心裡忽覺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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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波 第十二章 方寸(三)
澄園離常州府內城不遠,只一盞茶功夫,“朵頤樓”已遙遙在望。往常這裡到了飯時,客人總是絡繹不絕,如今卻是冷冷清清,想必整座酒樓都已被人包下。原本應該站在門前迎接的知客一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四名高矮胖廋各不相同的老者。這四人年紀約莫在五十上下,兩眼精光熠熠,顧盼如電。錢滿原本一馬當先趕在最前頭,遠遠見了那四個老者,一勒韁繩讓馬緩行,等龍峻上前和他並排,方才輕哼道:“這四個是什麼來頭,看上去武功不賴啊,怎地一臉晦氣,倒像有人欠他們銀子不還一樣。”
“福祿壽禧,四星臨門。他們兩年前投入裕王府,聽說還帶著唯一的徒弟。”龍峻原本一直低著頭,聽問抬眼往酒樓門前一掃,笑道,“你用凳子砸的那個,該不會正好是他們的關門弟子罷?!看他們的臉色,恐怕是要尋你的晦氣了。”
錢滿哂道:“有趣得很麼?若尋晦氣,你也有份。”
他雖在南京錦衣衛,可對江湖上各路人物訊息情報都有留意,自然聽說過福祿壽禧的名號。這四星分別是“福判”傅東海、“司祿”路三元、“壽翁”彭南山和“喜官”席兆祥,如此看來,那腰間插著鐵如意的胖老者是“福判”,革帶上掛著銅錢劍的高老者是“司祿”,手持龍頭柺杖的寬額瘦老者則是“壽翁”,餘下的矮老者兩手空空,只一雙大肉掌面板赤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