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是十天前進的宮,趙昀一直隱忍不發,恐怕就是在等他。
腿一軟,史彌遠顫顫巍巍地拄著杖跪了下來。
“太師請起!趙昀年幼,受不起太師一拜!”
語氣冷淡,帶有譏諷。
史彌遠心中嘆口氣,今天不下點血本是難收場了。
“前太子之事是戶部尚書史遜所為,老臣雖知卻替他隱瞞,老臣有罪,現在也不敢護短了!”
史遜掌握著大宋的財權,一直是史彌遠的左膀右臂,為平息此事,史彌遠只得揮淚斬馬謖,向趙昀讓出財政大權。
“前太子之事朕自有主張,該是誰就是誰,史遜雖涉案,但不是主謀,先就依太師言,罷他之職,交大理寺追查餘兇。”
言外之意,一個史遜不夠,還得讓步,史彌遠豈有不明白之理,他心一橫,咬牙說道:“吏部尚書袁韶、監察御史梁成大皆過了退仕年限,請皇上準其歸田。”
趙昀微微一笑:“相公之言正合朕意,但朕還有二事想和太師商量,大將軍孟拱忠義為國,現年紀尚輕,朕想複用他為太尉兼樞密院副使,這是一;中書門下平章事、中書侍郎皆空缺已久,朕都想補全了,這是二。太師你看可好?”
史彌遠心中大怒,這不就是盡奪自己手中之權嗎?真是逼人太甚,忿忿之下,他竟想站起來告退。
“朕打算明日早朝向群臣宣佈前太子之案情,不知太師能否上朝或是在家中靜候?”
說完趙昀眼睛突然變得象刀一般寒冷、鋒利,逼視著史彌遠。
史彌遠的心象失足般掉進了無邊無底的深淵,他又象一條被抓住了七寸的蛇,無力地、緩緩地坐下,他已萬念皆灰,這趙昀的心竟狠毒到如此地步。
“老臣已近大限不遠,今日來是懇請皇上放我歸田,以葬故里。”
趙昀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他那狹窄的胸膛,像熔爐上的風箱不斷地起伏,他的眼睛已經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喜色,就像一個無能、窩囊的人能有機會踐踏和侮辱他曾經所畏懼過、諂媚過的物件時具有的那種喜色;又似一個能把腳狠踏在巨人頭上的侏儒的快樂。
但他還是要挽留史彌遠,因為他還需要一條被馴服的、可以看門的狗。
“太師何出此言,我大宋外患不絕,北有金虜宿敵未滅,又有蒙古人狼視四川;朝內財政拮据、財源難開,局面如此緊迫,正需太師這樣的老臣壓陣,若太師一走,恐朕一人難支。”
史彌遠心中詫異,皇上這分明是挽留他的意思,他不解地向趙昀望去,見趙昀一臉嚴肅然,確實並不是敷衍之詞。
“老臣愚鈍,請皇上明示!”
“太師身體欠佳,可在家安心養病,朕再封你為魏國公,食一千戶,掛尚書省左相之銜。朝中之事可由蒿之、安之代為轉達。其餘之事,皆由朕決,太師看如何?”
史彌遠突然明白過來,這趙昀不放他走,竟是要利用他來牽制丁大全、喬行簡等人,心機之深、手段之高,勝先帝百倍,自己怎麼一直就沒有看出來呢?
卷三 第二十九章 大宋廟堂(二)
更新時間:2008…11…23 20:28:38 本章字數:3046
宋紹定五年一月,一場豪雨淹沒了湖州的大片農田,十日後水退,露出了一具數年前的屍駭,屍駭身上掛有一塊玉牌,上面刻有名字:趙竑。
有人舉報現在的濟王趙竑為假冒,此事立即在朝廷引發一場掀然大波,如果那具屍駭真是前太子趙竑,那是誰殺了他?現在的假趙竑又是誰安排的?
十天後,假趙竑在被史蒿之押解進京的途中自殺,趙昀命刑部侍郎宋慈火速赴湖州調查此案。
三月,隨著案情一點點抽絲剝繭,最後所有的證據都開始指向臥病在家的相國史彌遠。
四月,清流派魏了翁、真德秀、尤育、尤侖開始復職。
五月初,宋慈秘密進京,皇帝大婚後的第三天,趙昀突然以謀殺前太子大罪,下旨革去了戶部尚書史遜的一切官職,下大理寺問罪;放吏部尚書袁韶、監察御史梁成大歸田。
同一天,接受宰相史彌遠辭去太師一職,保留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之職任其為左相;升兵部尚書、樞密院使丁大全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任右相;升刑部尚書董槐為中書門下平章事;升禮部尚書喬行簡為樞密院使,孟珙、趙範二人為樞密院副使兼次相,以上六人皆稱相,領知政事。這一連串高層變更彷彿就是一根導火線,點爆了宋國積蓄已久的官場地震,使得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