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館的牌子掛起來。”說完拔腿就要走。
元好問一把拉住李思業笑道:“且慢走!我還有話說。”
把他強摁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口氣,凝視著碧綠的茶葉沉入杯底,眼一挑,見李思業已經靜下心來,這才悠悠道:“辦報之初,得先把這報紙的主編輯定下來,他既要理解主公的見解,又需腹中飽學,還得享有清譽,郝思溫雖然不錯,但他兼的職已經夠多,忙不過來,郝經又太年輕,資歷不足,我倒有個合適的人選,主公可考慮考慮。”
李思業也隨手端起茶喝了一口,他選元好問做首輔並非只看中他的名聲和學問,還有他的老薑彌辣,思維慎密,無一疏漏,如果說自己是一根筆直的長矛,銳利開拓疆土,那元好問就是一隻菸斗,在嫋嫋的青煙中,從容佈局,滴水不漏,他們兩人的配合,是絕妙而天衣無縫的。
“先生請說!”
挑飛杯中一隻小蟲,元好問方笑笑道:“主公覺得王若虛此人如何?我總覺得工部司員外郎並不太適合他,其人文學功底深厚,對時政見解精闢,筆鋒犀利,善於批判,更重要是他也是個務實之人,定能勝任這主編之職。”
李思業深思不語,想了良久他才道:“如此,索性讓這報館獨立,不從屬任何部門,讓它發揮監督和喉舌的作用,連我也不好干涉,先生看這樣可好?”
從古至今,這新聞自由就從來只是一個夢,李思業也知道自己此舉必將帶來無窮的煩惱,但一個社會的進步,首先就應從言論自由開始,若在首創之初便定下規矩,將來無論是誰都不好干涉了,權衡利弊,他還是選擇了前者。
不料元好問卻搖搖頭道:“不妥!這樣一來,反倒把他們推到孤立無援的境地,既然辦報,就應敢言弊,若主公真的撒手不管,他們一旦得罪了人,那些有權有勢的見他們沒後臺,雖不敢明著下手,但一些小動作卻是有的,今兒有人來砸他家門,明兒又威脅他的孩子,偏偏不又觸犯律法,他們的日子豈不難過,若主公插手管了,這辦報自由不又是成了空談。”
見李思業臉上微紅,元好問笑道:“人道大樹下好乘涼,若主公不在後面替他們撐腰,他們焉敢說真話?只要主公不過多左右他們的筆頭,也就無妨,等過些年,大家都適應了,再慢慢放開不遲。”
李思業已經轉過念來,明白元好問委婉的勸告,雖然他沒有直說。
這輿論武器,自己豈能輕易放棄或拱手讓給他人,民間報紙可以言論自由,但官報卻不能,自己剛才是有些偏激了。
拱拱手道:“是思業欠考慮,不如這樣,就效仿演武堂,這官報的主編輯由我掛名,王若虛任副主編,現在時辰尚早,不如把他也叫來,大家再好好商議一番,先生看如何?”
元好問心中暗贊,微微一笑道:“那王若虛這兩日正苦學造橋之術,現在定沒有走,主公稍等,我這就派人把他叫來。”
王若虛,字從之,河北藁城縣人,承安進士,歷任州錄事、縣令、國史編修官、翰林直學士,好遊歷,此時他已心灰金國腐朽,藉口年紀已到花甲,退仕回家,今年來泰山遊學,卻感於山東的新氣象,雄心再起,遂來益都求職,被李思業任命為工部司員外郎,主管山東的路橋建設。
王若虛足足楞了一盞茶的時間,從造橋修路改成辦報,一時沒有轉過彎來,李思業在向他講解辦報宗旨,他卻有點心不在焉,一條條道路依然在他腦海裡延伸,路的盡頭竟然是一張報紙。
“王大人可有疑議?”李思業突然停住話頭問道,他已經看出,對面之人根本就沒有聽自己說話。
不滿地向元好問看了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他行嗎?”
元好問笑笑,卻低頭不語,他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幾個月來一直在山東大地上奔波,在胸壘中畫了千萬張藍圖,就在即將大展拳腳之際,卻突然被拖上了另外一條船,焉能靜心。
王若虛驚覺,看見主公的冷臉,卻沒有慌亂,雖然沒有聽全他的話,但意思卻明白:“要面向百姓辦報。”
沉吟片刻,他鄭重答道:“我生平最敬白樂天和蘇軾,白樂天的新作,總要先讀給走卒和婦人,唯有他們聽懂後,方才為詩。而東坡之詞,通俗明白,連童子也能朗朗上口,但最重要的,卻是二人詩作中言之有物,關心民間疾苦。若讓我辦報,我一定會效仿這兩位先生,當注重文藻樸實易懂,多申訴百姓疾苦,到那時只盼總管大人不要過多幹涉。”
“你若真如此辦報,我決不干涉!”李思業心中大喜,元好問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