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只得苦著臉接住了筆,卻望著兩本冊子發呆,遲遲不敢下筆。
郝經笑笑道:“獲舉人功名的在紅本上登記,獲童生資格的在藍本上登記”他見此人穿著一身半舊的厚棉布長衫,這是幾個月前就應換季的衣服,又見他面色枯黃,雖是男人,但身體卻單薄如女子,彷彿一陣風就可以吹入江中,顯然是吃不飽飯所致,心中不由有些同情,低頭看看他的記錄。
“黃宗耀,紹定四年舉人。長沙人,一路過來不容易吧!”
“是!沒剩幾個錢了。”黃宗耀低聲答道,怕他聽見,可又怕他聽不見。
郝經尋到一塊大石,站上去高聲道:“你們是讀書人,是山東最尊貴的客人,按照山東的規定,只要獲得童生資格,來山東應考或遊學的讀書人,我們都會優待,只要勘驗無誤,我會發給你們學引,憑此學引,半年之內,山東的任何一個州縣的官府都會提供你們免費食宿。”
一席話,引來一片羨慕的眼光,帶一絲靦腆,更多的卻是驕傲,十幾名書生依次排隊登記學籍。
“山東為何童生卻是和舉人一起考試?”幾名舉人不解,疑惑地問道。
“你們沒看公告麼?”郝經略略有些詫異,這時渡船又送來一批人,郝經忙吩咐手下去接引,這才回頭再一次給眾人解釋道:“這次考試,童生和舉人是分開的,舉人考中,直接為三甲,賜同進士出身,見習一年後,便可授從八品到正八品的實缺官職。而童生中榜,需進弘文館再進修三年,出來便可做官,當然舉人不中者,也可以進弘文館進修。我這裡先要給大家說清楚,進了弘文館,就算半個官家人,食宿免費,有家室的,還有專門養家的祿米和月錢,當然要求也嚴格,天下可沒有白吃的飯。”
黃宗耀登記完,又驗了學籍,這才領到一塊黃燦燦的牌子,牌子用熟銅打造,研磨得異常光滑細膩,正面是篆體‘學引’二字,頗有古意,背面刻有號碼,他的號碼是一百三十五號。
“這便是你一路上吃飯睡覺的學引,可要小心收好!”黃宗耀見他說得鄭重,便小心地貼身收了,又突然想起一事,急問道:“我帶了近八十斤的行李,可能託運到益都?”
“你帶這麼多行李做什麼?託運倒是有的,但走的是水路,要比你人晚到許多,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果晚得太多的話就算了,主要是些書,我打算在考前惡補一番,象《周禮》和《禮記》,多年不讀,倒有些生了。”
郝經嘆了一口氣,又氣又好笑道:“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看考試公告,你們要是看的話,哪需帶這些書來。”
旁邊十幾人都聽出了一些門道,圍攏上來七嘴八舌道:“公告貼出來就被官府撕了,我們也只是聽說山東有科舉,具體內容卻不知道,求大人給我們再講講。”
郝經苦笑著搖搖頭道:“也罷!我最後再給你們重複一遍,公告內容有四:一是山東花費;二是考試資格;三是中榜待遇;四就是考試內容,前面三點我剛才都講過了,這裡不再重複,只講第四點考試內容。這次考試,不考經義和論,也不考貼經、墨義,只考詩詞和策論,童生試只有詩詞沒有策論,只考一場;而舉人試兩者皆有,共二場,詩詞一場,策論一場,諸位可明白了嗎?”
見眾人表情複雜,喜憂皆有,郝經暗暗忖道:“經義乃讀書人之本,當年王安石改革科舉時,都還保留,主公卻把它放棄了,難道真打算要弱化儒學嗎?”他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憂慮,這種敏感之事,弄得不好,極可能被天下讀書人所拋棄。
他卻不知道,李思業考慮此事已多年,他以為中國後來之所以落後於西方,根源是明朝開始確立的重士農輕工商的格局,而宋時,商業的繁盛已經開始孕育出了一個新興的階層:市民階層,這個市民階層就是誕生資產階級的搖籃,只可惜這個發展趨勢被後來的蒙古人扼殺。
他以為先秦的孔孟學說本身有可取之處,但自漢以來儒學已被一幫御用思想家偷樑換柱,徒剩一張皮,他也知道儒學暫不可廢,但卻需要改良,這次的科舉便是他的一個試探之舉。
郝經揣摸李思業的想法,此時登記的人也到了最後一個,只見此人身材高大,年紀尚輕,戴著頂顏色褪白的斗笠,目光冷峻,身上少了幾分讀書人的文雅,卻多了一些行武人的粗曠。
“餘玠,蘄州人,白鹿洞學生,尚無功名。”
“等等!”郝經突然止道:“你只是個學生,既非童生,也非舉人,並不符合我們的條件。”
餘玠臉色陰沉,不滿道:“我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