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了個底兒:
“名利圈”裡,大致上還有十一抬三十二名客人未走。
這些人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部分是夥計,還有在這兒討飯吃的隸屬於魚姑娘的“姊妹們”,以及廚子、伙頭等,大約有四十二人。
這大都是熟客、熟人。
原有些不太相熟的人客,隨著樓上那一聲“流鼻血”的暗號之後,那些“不速之客”
都像缸裡剛開了引渠通向池塘的魚兒一般,全都藉此退走、離去了。
剩下不相熟的人客,大概只有三座。
三座十一人。
孟將旅是這兒的老闆。
他一向很細心,也很精明,雖然他外表看來有點“老好人”的那種迷糊。
——也許就是因為他夠精明、夠細心,所以他才能成為這個十分勢利和現實的圈子裡的“老闆”。
他很快就追溯出來:這文隨漢是來自那一張桌子的。
那張桌子,還有四個人。
四個人大刺刺的坐在那兒。
——不,四個人中,有三個人是大刺刺得簡直是大搖大擺八面威風的坐在那兒,只有一個很枯瘦、很贏弱、很衰敗的小老頭幾,無精打采、萎頓頹喪的陪著坐。
其實這也難免:一個人年紀大了,氣自然就不盛了:身體壞了,也就理所當然的失去了神采,在生命的舞臺上,自然而然也輪不到你來當主角了,你也會順其自然的躲到暗裡的一邊去,自生自滅自惟悴。
——要是一個生氣勃勃的社會與組織,卻全由老年人來運作、主掌,這才是違反自然,異常的現象呢!
孟將旅很快的就估量了那張桌子的四個人一下。
只一下。
一下就夠了。
然後他道:“你同來的人呢?要不要也一齊進去?”
文隨漢反問:“能嗎?”
孟將旅笑眯眯的道:“你說呢?”
他是問何車。
火星都頭何車道:“我有三件事,要告訴你,你最好給我聽著。”
文隨漢的身子仍停留在樓梯中,既未再上一步,也沒退下一步:“我洗耳恭聽。”
“九掌七拳七一腿”何車的語音沙啞得清楚有力地道:“第一,天下第七是要犯,我奉命守在這兒,誰都不許去探他,誰也不能去救他。第二,你也是殺人重犯,我們刑部要抓你已好久了,別怪我沒事先照會。第三,你一道來的那幫人,到現在還窩在那張桌子坐著,我知道他們其中有三是‘封刀掛劍霹靂堂’中的大敗類:雷凸、雷凹和雷壹,這三人在投靠‘六分半堂’前,曾把人藥硝引之法賣給金、遼,令宋軍在戰場上傷亡慘重,我早想清除這些賣國求榮的漢賊!”
文隨漢哦了一聲,居然神色不變的反問:“那你們刑部的大爺們為何不旱些將這些勾通外敵的繩之於法呢?”
何車嘿嘿嘿嘿咬牙切齒的狠笑了幾聲:“那是因為我在等。”
“等?”
文隨漢顯然不解。
“我在等他們的大師父,”火星都頭恨恨地道:“國有國法。
家有家規,我想他們的大師父‘殺人王’雷雨也是非同小可,有頭有臉的人,他在‘江南霹靂堂’裡跟‘放火王’雷逾都是出得了主意,當得了大局,幹得了大事,做得了好戲的腳色,我本不想越俎代皰,也不該多管閒事。”
文隨漢當然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現在呢?”
“現在不一樣了。”
“為什麼?”
“因為他們現在已來了這裡,來到我的圈子裡;“何車說到這裡,他的人也完全不同了:他就像是一個明鏡高懸,明見萬里,清正廉明的高官,在審視點核他的萬民、兵將一般,“既然來到我的圈子裡,教訓這種不肖子弟,自然就是我的責任。”
“你要替天行道?”
“不,”何車踏踏實實的說,“我只是要為民除害。”
“生意不在仁義在。”文隨漢笑得已有些不自然,也不自在,“你們既不准我上去會犯探親,至少,也給我個下臺階,讓我們安然離開便是了。”
何車倒沒料到文隨漢這幹人不但不堅持,還能逆來順受。
“就當我們沒來過,可好?”文隨漢的語調已近乎求饒了。
“咱哥兒陪我走這一趟,又沒動手,更無冒犯、連杯碗筷碟都不曾摔破一個,也讓我們全身而退,當賞個金面,不管六分半堂還是江南霹靂堂,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