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你錯了,吾並沒那麼膚淺。”敖譽打量了一眼被鳳瓊抱在懷裡的孩子,用一種慢吞吞的語調,慢條斯理地敘述著十分簡單的事實,“輪迴泉乃是吾摯友獻血所化,吾不想讓它洗滌任何沾有龍族血統的存在,僅此而已。”
聽見她這麼說,鳳翊沉默了。
鳳瓊不明前因後果,聽見希望近在咫尺卻被敖譽打破,偏偏鳳翊又不肯對敖譽真的下手,忍不住懇求道:“前輩,您也是龍族,為何不網開一”
“沒用的廢物,不該活在這世界上!”敖譽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了鳳瓊的話,呵斥道。
“敖譽。”鳳瓊嘆了一聲,但見他輕輕按著太陽穴,有些無奈地問:“若事事都以利益價值來衡量,不帶半點感情地衝動和考量,你與你最厭惡的有何區別?”
此言一出,換成敖譽沉默。
在場的諸多妖族之中,唯獨他們兩個年歲最長,地位最高,經歷的也最多,自然清楚許多不可言說的秘辛。
誰能知道,這條一直生活在凌煙仙境之中,常年聽著魔瑟大悲之音,連化形都沒辦法做不到的囚牛,乃是龍族道祖敖青的長子曾經名動天下的一方地仙?
龍本性淫,敖青妃妾無數,奴婢眾多,光純血的孩子就有幾十個,混血的數都數過去,這些龍子龍孫有強有弱,什麼品種都有,單真正生而為異種,擁有強大力量的卻唯有九個,既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屓;狴犴;螭吻和椒圖。
這九紫中,囚牛敖譽既是敖青的長子,也是龍族第一個異種,天生下來就擁有地仙的修為,實力之強大,血脈之尊貴自不必說,更難的是,與自己諸多殘忍好殺的兄弟相比,敖青的性情極為溫和,一點都不乖戾暴烈,他喜愛音樂,幾乎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日,甚至憑藉對樂理的熱愛,便隱約觸到了“道“的法門,倘若給他足夠的時間和一定的機緣,他說不定真能成為龍族第二位道祖,條件是,他沒有一個道號凌煙的朋友。
鳳翊到底不是龍族眾人,對龍族秘辛亦稱不上十分了解,他只知道,敖譽,和凌煙不知為何成了極好的朋友,這兩個性格溫和,對戰事十分不喜的大能天天就是討論樂理,研究煉器,賞花喝茶,日子過得十分愜意,就好像兩族的紛擾和他們沒啥關係。
身在局中,卻想要遠離凡俗,這怎麼可能?
事情的詳細經過,除了半死不活的敖譽,已經隕落的凌煙和高高在上的敖青外,再沒有誰知道,饒是以鳳翊的權力地位,也只聽聞這場友誼的最後結局— —兩族之戰中,龍族的情報遭到洩露,死傷慘重,敖青認定敖譽為背叛者,在全族面前對長子處以極刑,生生將他的心臟剜去,龍骨拔出,還沒來得及抽筋扒皮,凌煙就趕來救人。
凌煙本來就在兩族之戰身受重傷,孤身前往龍族密地,好容易救出摯友,已經去了大半條命,這時,為了鑄造凌煙仙境,強行與靈臻大世界氣運繫結的惡果開始反噬,最後,敖譽失蹤,凌煙隕落,便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天仙身隕,震驚天下,讓天仙大能提高了警惕,亦讓兩族的關係越發惡化,不死不休。
鳳翊不知道,凌煙本不想捲入戰局,但羲微乃天下道門之祖,倘若他要上門,道門的任何陣法根本沒辦法攔住他,凌煙信任朋友,才問敖譽妖族的陣法,敖譽亦全心幫忙,渾然不知自己的舉動被生父所知,開始佈局,故意使之與一個世界的氣運綁在一起。
鳳翊不知道,凌煙根本不想捲入戰事,敖譽和凌煙為了參戰之事吵得天翻地覆,幾乎絕交,根本沒有什麼出賣情報一說,敖青寧願犧牲那麼多的族人乃至引以為傲的長子,就是為了凌煙前來相助,欲將之重創,讓他億萬年都沒辦法參與到兩族之爭中來。
鳳翊更不知道,敖譽非但被剜去龍心,剔去龍骨,身上還被施加了幾重強悍妖法,哪怕凌煙相救也命不久矣。面對摯友即將到來的死亡,凌煙放棄沉睡億萬年甦醒之後仍舊貴為天仙大能,叱吒風雲的未來,化身輪迴泉,只為救得摯友一命。
傷他至深者,為他至親至愛的人,救他性命者,為立場相對,幾乎絕交的昔日摯友。
天意總是如此,一次又一次愚弄著他們,坐視他們的痛苦掙扎,對他們開天大的玩笑,葉歆瑤如是,敖譽亦是如是。
“你說得對,吾生平最恨敖青,卻未曾想到,吾竟與他一般無二。”敖譽的目光投向幽幽竹海,憶起往昔。
魔瑟現世,九天雷驚。
他慕其音色之純,希望魔瑟的製作者割愛,凌煙知魔瑟必定給天下蒼生帶來災禍,堅決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