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滿眼的一片粉白,就像是在樹上蒙上了一片粉白色的雪花。
這些道路兩旁的櫻花樹是近幾年新近栽上的,以前他和寧婉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如此之多的櫻花。
在那一年,這公園裡只有小部分的櫻花樹,卻都有著一定的年齡。
他還記得在公園的深處,有一棵很粗很大的櫻花樹,便有些像是印象中日本人賞櫻時,坐在樹底下所觀賞的那種。
他沿著石板路慢慢的走,順著人群的方向,走的一點也不急。
T市的春天,風還是寒冷的,也只比冬天溫柔了一點罷了,冬春之間的季節交替並不那麼明顯。
因為T市的冬天本身也算不得冷,所以即使在這個季節,人們還都穿著如冬天一樣的T恤加厚外套。
風吹著道路兩旁的櫻花樹搖曳,片片的櫻花瓣如雪花一樣,柔順的順著風的方向慢慢的飄落。
花瓣落在樹下的草地上,被風吹出草坪落在了石板路上,落在了蕭雲卿的皮鞋上。
花瓣柔柔順順的,沒有一點的抗拒,隨遇而安。
他一直往公園的裡頭走,終於看到了那棵最大的櫻花樹下。
那一年,他和寧婉就是站在這裡。
那時,寧婉仰著頭,看著粉白的櫻花瓣,風將她的髮絲和櫻花瓣一起吹起。
黑色的髮絲周圍纏繞著隨風飄舞的花瓣,讓他忍不住伸手,去觸控她已經飄到他面前的髮絲。
當時,她的髮絲便和櫻花瓣一起,都落進了他的掌中。
蕭雲卿出神的看著,把周圍擁擠的人群都遺忘了,身體定定的站著,思想確如交錯時空一般的回到過去,那個只有他和寧婉的空間。
雙眼發直的看著櫻花樹,櫻花瓣的飄落也沒有被看進他的眼中,他眼中所看的,只有記憶中的那片櫻花瓣。
不知不覺的抬起手,想要接住記憶中的那片花瓣,恰恰好此時,便正有一片花瓣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長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花瓣,絲滑柔軟的感覺就像是寧婉的細軟髮絲。
他記得他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七年前了。
那一年,寧婉十四歲,剛剛初中畢業;他二十一,快要大學畢業。
那時候,這裡還不時興賞櫻。
所以那時候,這裡的人很少,少到他記不得當初除了他和寧婉之外,還有別人。
那時候,他長指執著她的髮絲,看著寧婉仰頭看著櫻花的側臉。
因為喜悅,她的臉頰紅紅的,帶著醉人的微笑,雙眼也眯成了半彎的新月。
當時,他的心中悸動,便忍不住的脫口而出:“娃娃,長大嫁我可好?”
寧婉微微一怔,轉頭看向他,眼神中出現了一點迷惘。
因為身高的緣故,她仍不改仰視的角度。
從他的角度看,她微抬的小臉萌萌的,帶著無辜。
便見她眨眨眼,又露出無邪的笑容:“好啊!”
聽到她的應答,蕭雲卿也露出了溫溫的笑容,目光深深地將她看盡眼內。
那時候,寧婉或許不知道,他已經將此看做承諾,並將她的回答深深地記在了心底。
一記,便是這許多年。
那聲“好”字清清脆脆的,猶在他的耳邊縈繞不去,記憶裡的聲音那麼真切的響起。
就如他過去的每一天所回憶的一樣,那聲“好”非但沒有因為時間而有一點的褪色,反而在他的腦中愈發的清晰。
他記得她說這字時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記得她嘴角的淺淺笑紋,記得她眼中的閃光,記得她這聲“好”字的音調與嗓音。
一股寒意襲來,蕭雲卿眨眨眼,思緒被拉回到現實。
指尖櫻花瓣的觸感未變,可是身邊的寧婉,卻不知去了哪裡。
那一年,空氣中除了櫻花的淡淡香氣,還有寧婉發上的香味兒。
可是現在,寧婉的氣息,他一點都聞不到了。
櫻花的香氣變得單調蕭瑟,一陣風吹來,吹著他指尖的花瓣緩緩飄走。
蕭雲卿喉頭髮酸,溼潤的雙眼被風吹的發疼,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被風給吹了出來。
“娃娃”蕭雲卿看著櫻花瓣飄落,顫抖的呢喃,“娃娃”
他緊緊地閉上雙眼,眉頭向中間用力的聚攏,眼淚不斷地多出眼眶。
“娃娃”他將這兩個字放在舌尖咀嚼,雙唇繃得那麼用力。
寧婉陡然驚坐起,雙手撐著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