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對她說過那句話?
他眉眼動了下,摸摸她的臉,只是淡淡看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到底,她還是回來了,沒有跟著季淳風一起走,也沒有因他突然給予的溫情而改變她的心意。
臉頰上貼著齊譽微涼的手掌,葉蔚藍依然盯著他,著急於他的回答。“齊譽,你不相信我?”
“不,我信你。”他說了句,似嘆息。手往下,他拉起葉蔚藍的手,“你過來了就好。以後,如果有事就先給我打個電話吧,說實話,別忽悠我。”他眼中的情緒不明,墨黑如沉寂的夜。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如果你改變心意了,就開口說,我不會阻攔你,我不想做傻傻等著的傻瓜。
心隨意動,口隨心說,他將他的請求還是說了出來。
葉蔚藍眼中浮上一層水霧,褐色的眼珠瞬間變得霧濛濛的。“好,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先告訴你。”她上前,靠在齊譽的胸膛,把自己的眼淚抹在他的胸口。
這個約會因為某些事情而變了味道,而幾天後的御景灣因為最後一場颱風而變了面貌。
颱風過境時,大雨隨著大風肆虐,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海灣。黎妍在這個時刻失蹤了,不知生死。
克倫斯果然如葉秉兆預先設想的一樣會趁這個時機過來救人,冥夜剩下的幾人率領其他兄弟全力應對,本要一網打盡之時卻出了紕漏。
趙世嘉裸著胸膛,胸膛上纏繞著棉紗,臉上憤然,一臉痛惜之色,“當時差點就打中克倫斯了,哎”重重一圈落在身下的病床上,用力過猛,牽動他的傷口,疼得他眉頭一揪,倒吸一口涼氣。
“我勸你還是消停一點兒,剛取出子彈,別把弄好的傷口又給崩裂了。”秦章頭都沒有抬,涼涼說了一句,“真是好笑,克倫斯沒有射中,反倒是你被打中了。”
趙世嘉眉毛倒豎起來:“我那是被流彈擊中了,真是天要放過那混蛋!”
“我親眼看見她從巨石上滾落,當時那麼大的風浪,我猜她一定是死了。”韓力的手臂負傷,也是裹著一層紗布,對於那兩人的嘴仗一點沒有加入的意思,繃著的臉像是石頭一樣硬。
“你也只是猜測,別忘了,就算她又聾又瞎,但她到底是白茉莉,當年車子爆炸她都能拖著淳風逃出來,這樣的天災之下更是她逃走的好時機,哪有那麼容易死了。”
秦章冷著臉,鼻尖沁出汗珠。他正全神貫注給受傷的兄弟取出彈頭,那中彈的人疼得冷汗直流,咬緊了壓根忍受著非人的疼痛。
“放鬆點兒,就快取出來了。”射入的子彈陷在肌肉肌理,秦章伸進夾子,搗鼓了一下子,“嗒”一聲,子彈落在托盤上的聲音落下。熱血包裹在冰冷銀色子彈上,尋常人一見準是要嚇軟了腿。
夏瑾看著血淋淋的場面,眼角直抽抽,忍著肚子裡直湧而上的嘔吐感,抱著葉秉兆的手臂忍不住道:“阿章,你怎麼不給上麻藥就直接取子彈了?”
夏瑾是跟著葉秉兆、洛特他們一起回來的,天氣惡劣,他們乘坐遊艇,一路顛簸趕回,但還是晚了一步。趕到時,只剩一眾負傷的人,以及黎妍下落不明的訊息。
秦章冷笑看了一眼夏瑾,再瞟一眼她身側從頭到尾都冷著臉的葉秉兆,見他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他道:“夏瑾,這是我們冥夜的規矩,受傷後不得使用麻醉止痛。”
他說得風淡雲輕,好像只是給擦破皮的傷口擦擦酒精消消毒一樣,如果夏瑾沒有親眼見到,還以為他們所謂的受傷就真像他說的那麼輕。
“這是什麼規矩,這麼不人性化?”夏瑾搖搖頭不贊同。
“不人性化?”羅澄哼哼,有意無意掃過葉秉兆,想要加入冥夜的人,以受傷為榮,受傷不上麻醉,是最基本的入門要求。
“在黑道上行走的人,那個沒有受傷的?你想想,要是被我們的對手捉去了,要是給你個幾下子,狠狠鞭打一通,一通猛揍,你說,會不會有人因為吃不住痛而舉白旗了?要進冥夜,這是第一道門檻,如果連這點痛都受不住,怎麼配進冥夜?”
夏瑾聽著有理,但看那血淋淋的子彈跟傷口,身體又不住地一緊,問:“那麼其他幾道門檻是什麼?”
“糖衣炮彈,美女,鈔票,房子等等。”羅澄微微笑著,露出白白的牙。他已經透過了重重考驗,不免得意。
夏瑾捏捏手心,看向葉秉兆,他的神色不是一般的生氣,眉眼裡都透著冷色。黎妍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很清楚,葉老大出發之前還特意交代了一遍,嚴防克倫斯前來救人,但終是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