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琿端著兩盤牛排出來的時候,宋詩菲已經點上了蠟燭,倒好了紅酒。愛睍蓴璩幽暗的空間裡,《silentnight》小提琴曲優美柔和襯托著夜的美麗,令人沉醉。
宋詩菲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不是很華麗,淡雅的高腰裙子掩飾了她已經攏出的肚子,顯得她的身材依然很苗條。她站在一旁的椅子邊上,一手搭著椅背淺笑著看向沈逸琿:“喜歡嗎?”
沈逸琿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嗯”,然後越過宋詩菲將她的那盤牛排擺上,徑自坐倒對面的椅子上。
宋詩菲在他轉身的瞬間,臉色沉了些,而後又掛起溫柔的笑意:“逸琿,今天是平安夜,我們慶祝一下吧。”她端起紅酒向沈逸琿示了下,不料沈逸琿卻只是蹙眉,旁邊的酒杯連指尖都沒去碰觸一下,略略有些不耐煩:“懷著孕怎麼能喝酒呢?吃晚餐吧,時間已經很晚了。”
寂靜的空氣裡只有刀叉跟餐盤偶爾發出的碰觸聲,沈逸琿只是低頭安靜用著餐,當宋詩菲不存在一般。
宋詩菲忍著怒氣放下酒杯,暗暗深呼吸幾次,擠出笑:“那就不喝了吧。”她微微低下頭,披散的長髮掠過她的臉,隱去她的氣憤,捏在手中的刀叉幾乎要嵌進手心裡,膈地掌骨發疼她都渾然不覺。對她愛理不理,這個不准她做,那個不准她做,他們之間唯一的話題就是孩子,對於結婚,他絕口不提,沈逸琿到底想什麼?她都低聲下氣到這個份上了,還要她怎樣?
她的事業因為小三事件跌進了谷底,外人對她指指點點,還要應付伊格爾的糾纏,她都快瘋了!宋詩菲提起的刀叉落了幾次都沒有插在牛排上,忽然她手一鬆,“噹啷”一聲,刀叉掉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沈逸琿抬眸就見她眼裡含著淚,十分委屈地看著他,他愣了下:“怎麼了,不舒服?”
“逸琿,既然你忘不了她,那麼就去找她吧,反正她還沒有結婚,你還有機會的。我沒有關係如果你真的無法再原諒我,那麼我們分手吧,反正我們也沒有結婚,比起你跟她那時候,我更容易離開你”
宋詩菲哽咽著,眼淚落了下來,垂在她的下巴尖上,燭光對映下晶瑩剔透,看著分外惹人憐愛。她略側過頭,指尖擦了一下眼睛,再轉回來,語氣已經平穩下來,含著悽楚:“夏瑾那時候可以成全我們,那我也可以的我把你還給她”
沈逸琿放下刀叉微擰著眉看向宋詩菲;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我去找她,你真能安心?”
宋詩菲的倏地眼眸瞪大,眼淚又蒙了上來:“逸琿,在你的眼裡我已經這麼不堪了麼?”她的聲音破碎,凝聚的眼淚如水晶珠子落下,大顆大顆的,“如果我有錯,也是因為我愛你,如果愛你是錯的話,那麼我承認我錯了我最大的錯就是不應該回來找你,不應該介入你跟夏瑾之間,弄成今天這個局面
可是,逸琿,你就沒有錯麼?如果你當時忍住自己,沒有回到我身邊,又或者,你對我坦白說你已經結婚,你愛她,那麼我會知難而退。可是你沒有,你對我只是隱瞞了已經結婚的事實,你還是被我吸引著,你讓我錯覺你還是愛著我的所以我預先知道你已經結婚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呢?我也許欺騙了你,可你不是一樣騙了我嗎?”
一席話,尖銳而深刻,像把刀一樣扎向沈逸琿,她痛,那麼她就讓他也痛,讓他看看清楚,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推向她,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才是一對!
沈逸琿的眉頭幾經堆疊起來,抽緊了下顎,宋詩菲也許滿口謊言,但後面的話她說對了,如果他早先說明白,早先理清自己的頭緒,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跟夏瑾還可以一起在廣場上看老舊的電影。他唯一的難題只是向她隱瞞了自己的身份而已,那時候的夏瑾完全會原諒他,不會離開他的。他跟宋詩菲互相欺騙,無辜的只是夏瑾,除了她,誰都沒有資格認為自己沒有錯
沈逸琿沉重臉,驀地站了起來,手指緊握成了拳,青筋都爆了出來,實木的椅子跟地板發出刺耳的拖曳聲,從他的角度看對面,宋詩菲低垂著頭,披散的頭髮完全擋住了她的臉,只看得到她肩膀一抽一抽的,他的心軟了下來,表情鬆了鬆道:“別哭了,對孩子不好好,我道歉,不該那麼說的。”
宋詩菲抬起她梨花帶雨的小臉,哀怨地瞧著他,從脖子裡解下一根項鍊,懇求道:“逸琿,我們結婚吧,好不好?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結婚以後,也許我們就能忘了夏瑾,跟我們的寶寶一起,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會努力做你想要的妻子,這一次,是我來守護你,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