灘上人來人往,白曉晨穿著風衣長裙,和嚴尚真在這露天茶座上喝著飲料。
嚴尚真見她來來去去,只喝豆漿牛奶一類,碳酸飲料乃至奶茶一概不碰,也就笑,“你的習慣很好,以後,我們的孩子也要從小這樣教育,不要像獨瑜哥家的方念,整天抱著可樂瓶子,才四歲就胖得走不動路。”
白曉晨挖了盤子裡蛋糕一勺,送到嘴裡嚥下去後,慢慢說,“你以為我不想喝別的東西嗎,我媽從小就對我要求很嚴,見到我喝一次那玩意兒,就打一次,說是不利於身體健康,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
“伯母待你真好,”嚴尚真的語氣裡有欣慰,還有羨慕。
白曉晨知道勾起了他的心事,自己也有些恍然。
縱然白母常常對她發脾氣,的確對她很好。
小時候她身體不好,半夜生病是常有的事,總是白母將她一路抱著送到醫院。
白母不會開車,那麼晚了司機總是關機,計程車也不好叫,更別提她的父親了,無非是在應酬或者其他女人的溫柔鄉里。
她最幸福的時候總是在醫院,只有那裡,她覺得母親是真的在乎自己的。
白曉晨躺在病床的時候,她的媽媽會一遍遍檢視她的體溫,整夜整夜地不休息,盯著她有沒有咳嗽,有沒有踢被子。
她那樣愛美的一個人,為了自己生病的女兒,也忘記打扮梳洗。
不能說她不愛自己,頂多是,方式不對而已。
所以白曉晨,無論如何都不會傷母親的心,無論她脾氣有多糟糕,她其實明白,那也是為了自己好。
白曉晨喝了一口牛奶,回憶了下,對嚴尚真說,“小時候我媽媽,總是要求我成績優異,才藝突出。但你知道,我偏科偏的天怒人怨,數理化都還不錯,但語文確實一塌糊塗,勉勉強強初中才考到前十名,高中才能保持著前二十名。為了學習這事,我沒少捱打。而且,我媽打我的時候,是用那種教鞭,你知道吧,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弄來那麼舊式的玩意兒。打在背上可真是火辣辣的。不過再疼也不準哭出來,要是掉一滴眼淚,那就慘了。幸虧上了大學之後,我媽就不再怎麼過問學習上的事情,只是催著我找物件。”
她嘆了口氣。
嚴尚真聽得目瞪口呆,考到這樣好的成績不僅不表揚她,反而還要體罰,她看上去這樣嬌怯的一個人,居然是這樣長大的。
他覺得自己的後背有點冷汗,對她憐意更勝,“有這樣的母親,你那時候肯定有點怨恨吧。”
白曉晨攏了攏風衣的領口,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我那時候當然還是怨恨的,覺得自己的成績和別人比,那還可以啊。初三的時候又被我媽狠狠地打罵了一次,寒假一個假期都在房間乖乖的寫作業。有一回我偷偷複習語文到半夜,餓的著急,就下去找點東西吃。經過我媽的房間時候,聽到哭泣聲,門沒關緊,我往裡覷眼一看,她拿著我的相片也在哭。”
她臉上有點懷念的神色,那是她記憶裡的溫情。
“然後我就想明白了,有些人的愛意就像春雨,讓你能真切地感受到關心,可有的人卻是寒風,他們往往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在心底,仍然是在乎你的。尚真,你看,她對我再怎麼嚴厲,說到底還是為我好的。”
嚴尚真聽得入迷,他驚訝地發現白曉晨的故事總能吸引住他,不管是什麼內容。
“而伯母她,一定也是疼愛你的。”她主動地抬眼注視著他。
方夫人只提起過嚴尚真額母親過世得很早很早,她後來像別人打聽,知道嚴尚真小時候和父母關係都一般,比較冷淡。
嚴尚真聞言一愣,擱在桌子上的手蜷縮了一下。
他的母親自他有記憶開始,便是常年纏綿病榻,整天藥都喝不完,更別提照顧他了,因而他沒有享受過太多母愛,可白曉晨一提起,他也回憶起一些細節。
比如他的母親從不讓他進自己的病房,他只能孤零零地和警衛待在醫院大廳裡。母親還很少抱他,臨終的那一年甚至拒絕和自己說話,他那時候以為母親怨恨自己的出生奪走了她的生命力,所以母親不在意自己,甚至討厭自己。因為得不到母愛,所以他在自己母親面前,總是特別乖巧,沒個小孩的淘氣。
現下曉晨一說,他才記起一些被自己塵封於記憶中的事情。
可也許,更可能是她也許知道自己病情已入膏肓,不願讓他傷心,所以拒絕和他接觸,以免離別更痛。
難怪母親曾經給自己織過毛衣,難怪母親面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