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長嘆一口氣,無奈的質問,“怎麼活著?就現在這樣?每天你帶著齊妙獨自生活?你想過孩子以後的生活?想過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他的含義?”
“我從沒攔著你和齊妙的接觸,他每天都見到你,這對他來說沒有不完整。”
她的對答如流讓周放焦急,他再次抬起她的頭,“莫莫!你看著我!”
莫銘的眼睛溼潤而清亮,黑白分明的顏色依舊如初見時的那般動人,周放的心一顫,聲音低低,“莫莫,你這是在折磨我你知道我每次去劉迪那兒,都要壓抑著多少感情我只能以看齊妙為理由,藉著這個理由分分秒秒的默默的看著你,你卻每次都能無視我的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我從不知道自己變得這麼無形,我難過的要死又沒處說!有多少次想強迫你面對,可我從來不敢,我怕你一個受傷就再次躲起來”
莫銘越發的哽咽,“周放,既然你不想強迫我,這次也別逼我好嗎我放不下過去,放不下我父親的死,我是一個儈子手,如果沒有我這一切,我爸會好好的活著,整個莫家和張家也沒有兩年來無休止的悲痛如果我面對了以後,我既無法原諒自己,也接受不了你的家人,周放,如果齊妙能夠補償你的心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著他成長,就這麼過下去。”說完這些,她已啜泣的連不成句。
“莫莫別哭,別哭,你在討伐自己還是在討伐我?”周放手指輕抹她的臉頰,她的眼淚浸溼了自己指尖,涼涼的又燙燙的侵蝕著他的心,“莫莫,別這麼折磨自己,我受不了,周家對不起你,對不起叔叔,但如果他知道今天,他必定不願意看你這麼活著,你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你給我機會,讓我做”
莫銘揚起頭看他,打斷他的話,“周莫兩家的怨怒還不夠嗎?我父親含恨而死,我怎麼能忘掉一切裝作若無其事的去幸福!你又焉知這不是我父親想要的我連贖罪的資格都沒有嗎?”
周放胸口泛涼,傷痛、憐惜、慍怒一併燃燒,他猛的轉過莫銘的身體,讓她看著窗外,指著夜色的天空,大聲的質問,“莫莫!你爸爸就在那!你現在敢不敢問他是不是願意看著你這麼活著!是不是願意看著你一如兩年來艱辛的帶著齊妙相依為命!他現在已經給不了你安慰,給不了你溫暖,仍要看著你這麼自我摧毀,莫莫!你何其殘忍!”
這樣的話重創著莫銘的心,她忽然大哭著辯駁的喊,“不!不是!我沒有殘忍!是你殘忍,我說了過去回不來了,你為什麼總是強迫我!你已經強迫我面對你,強迫我不能離開,剛強迫我失去工作,現在又強迫我重新開始!周放,兩年前我是說無悔的愛你,你現在拿這個在要挾我!那我告訴你,現在我不愛!我寧願平淡著也不要這樣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我不愛!不愛!”
周放的眼神變得深暗,逐漸無光,他輕輕撫過莫銘的臉,醞釀了良久,低低的問,“你不愛了?所以現在你心裡還是兩年前的樣子?這才是你想要的是嗎?”
莫銘的淚肆意橫淌在臉頰,哭的眼睛通紅,看著周放忽然間晦暗的臉色已然流露出絕望,心中巨痛,說不出話,只好倔強的點頭。
周放輕嘆一口氣,放開她,緩緩走到屏風面前,拿起高几上的琉璃花瓶,詢問的目光盯著她,莫銘心裡一顫,隱隱的恐懼對望著周放。
他低沉的聲音迴盪,“莫莫,你確定你最終還是要丟下我,不想要未來?”
莫銘頭腦一片混亂,不知他要做什麼,嗓子裡像堵著汪洋的海,一張口就要嗆到不能呼吸。
周放看她沒有回答,垂下眼睛,猛然抬手用足力氣,揮臂將花瓶砸向屏風——一聲巨響嚇的莫銘顫抖,繼而,房間裡又重複了當日的畫面,碎了一地的玻璃,片片斷裂,鋒利。
周放扔下手中已碎了半截的花瓶,掌心隱隱一疼,他握了握拳,看著驚恐到呆滯的莫銘,狠著心又走到茶几跟前,拿起一隻杯子,再次抬頭對著莫銘,目光詢問。
莫銘還沒來得及反應,周放早已猛力將杯子摔向茶几——第二聲巨響,杯子粉碎,茶几被砸裂,周放輕輕一踢,又是一地透明碎痕,阿薩姆紅茶悲哀的躺在殘跡中無力的散落。
莫銘已經哭出聲音,又是驚嚇又是傷痛,這些剛築起的美好,還沒來得及刻成心頭的影像,就已隨著周放的狠戾而覆滅。可她不敢說話,她剛已經那樣執著的說了回不去了,現在即使攔著又有什麼意義?
周放走到書房門前,撕下便利貼,又到餐廳、廚房、衛生間把所有擺的溫馨的餐具、廚具、日用品一股腦扔到垃圾桶,最後走到客廳張開手掌,已經流了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