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詩
四月十四是菖蒲節,據說在這一天到佛祖面前虔誠跪拜的人,佛祖將會寬恕他前世今生所犯的罪。但我卻不這麼認為,人的輪迴皆有定數,企能是小小的一個祈禱懺悔就能洗清所有的罪孽。
提緣寺在這一天人來人往,所有前來燒香懺悔的人都是一臉虔誠,表姐挽玉一路說東道西,一進寺門便換了個人似的,她一直都是個相信有緣起緣落,生死輪迴的善良女子,只是不明白像她這麼善良美麗的女子為何每年還要來這寺廟悔過,我曾經問過她,她也只是淡淡地道,世人有太多的罪孽,需要一片淨地來洗清他的罪過。
我本不信這些的,但看著挽玉一臉的虔誠,雙眼微閉,合掌如蓮,渾身散發著聖潔的氣息,不由的也跟著靜下了心,抬頭,佛祖微微笑著,一臉靜謐,安詳,無論世人有著什麼樣的罪孽,多麼深的苦痛,他也只是這麼靜靜地微笑,無情也無心。那麼笑著的一雙眼睛,卻彷彿能看到你的心底深處,一切自知,一切心知,他知道,他懂,卻只是坐臥笑觀紅塵滾滾,緣起緣滅,萬法皆如塵。都說我有一雙如佛祖般悲憫的眼,但像麼,我何曾也這麼看著紅塵世人直透心底,悲憫著微笑?
正在思索這一雙如何相似的眸子時,挽玉已經站起來說可以走了。
“難得見你在佛祖面前這麼安靜,在想什麼呢?莫非是在向那些被你剛走的公子哥兒贖自己的罪過?”
難得挽玉跟我打趣,我卻還沉在剛剛的思緒中:“表姐,我的眼睛,真的像佛祖一樣悲憫麼?”
挽玉默默看了殿堂含笑的佛祖,好一會,回過頭來,用我從沒見過的表情,怪怪地看著我:“是啊,桑兒有一雙好看又悲憫的眼,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呢。”
被她這麼一說,我竟然不知如何回答,說我善良,但我也並不見得做過什麼好事,她才是善良美麗的那個。
出了提緣寺,我們去水竹閣品茶,沒走多遠卻遇見了兩位男子,帶頭那位遠遠的就認出了挽玉,直拉了後頭那位往我們這邊來,看他一見著挽玉就兩眼放光的表現來看,恐怕是早就把心給了她,看看錶姐,她也溫柔地對著來人微笑。
前來的男子叫唐夕,是封都有名的綢緞商,長得俊朗,臉上的線條卻如險峰般剛毅,渾身散發著峻嶺青山的氣質,又有股蓮花般的潔雅。這是一個精明的商人,能夠聰明的計算自己的未來與別人的心思。後面那位男子卻是清淡如風,如竹,如松,俊秀雅緻,如雨後新竹,天成的高雅清俊。卻是神色平淡,即使在看見我的時候眼中也看不出任何的波動,就連一瞬間的情緒也沒有,這讓我有點失望,他只是眼眸微垂,並未仔細看我們,禮貌的微微笑著:“在下許無卿。”
然我卻是平生第一次驚豔了,從他抬眸的一瞬間起。從沒見過如此俊秀的男子,一雙眸子平靜無波,風瀾不起,就那麼安靜地站著,看不透他的心,猶如茂密的竹海幽幽翠綠見不到底。許無卿,我暗道好一個名字,眼中無我亦無卿。
挽玉拉著我的手道:“這是表妹,紅桑。”
“小女子蘇紅桑”我笑道:“今日剛好與表姐出來遊玩,有幸遇見二位公子。”
“原來這位就是傾城絕色的紅桑姑娘了,有幸的應該是我們才是了。”唐夕倒是應得快,下一句則馬上露出他的目的:“想必兩位姑娘應該去往提緣寺了,不知正欲往哪裡?”
“我們正想往無水竹閣歇歇,嘗一番竹老闆的茶藝。”挽玉還是以往的溫柔,溫溫答道。
“我們也出來有一段時間了,正想找個地方坐坐,不如一同前往水竹閣,不知二位姑娘意下如何?”
挽玉看了看我,我笑道:“也好,剛好人多也有趣。”
我們四人一同去了水竹閣,水竹閣最有名的茶叫水竹,茶葉用剛發芽的竹葉製作而成。只有在樓上的雅間才能喝到竹老闆親手泡的水竹,經過經過她的手,泡到茶杯裡的茶葉由細小的針狀慢慢疏散開來,靜靜地浮在水面,曲捲的形狀仍是初春的新綠,竹葉的清香慢慢地飄散,透著初春雨後竹林特有的清爽,又似乎是一段綺曲纏綿的愛戀。我喜歡水竹的味道,那股竹香彷彿能滲透四肢百骸,直入心扉。
水竹是水竹閣老闆竹錦所發明的茶,整個封都僅此一家,也曾有過模仿水竹製作的茶閣,但聽說都沒有成功,想必其中定有他人不知的秘方了。
四人坐定,竹錦坐於席上優雅泡茶,一道道程式,輪迴倒轉的茶水,飄飄緲緲的霧氣縈繞眼前,泡茶的女子秀巧輕盈,碧綠羅衫隨著動作輕柔流動,一雙雪白纖細的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