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麼?”
“不許胡說!”
“秀坊裡豈會有那種腌臢事,再用那種世俗的齷蹉眼光胡亂說話,當心割了你的舌頭吊起來打!”
七秀坊雖不比出家修道那些清淨地方,但秀坊初建時的本意卻是為世間流離情殤女子提供一個安身之所,所以建坊之初便只收女弟子。後來雖有極少的男弟子甚至現任掌門七秀公子的存在,但秀坊存在的意義在眾弟子心中卻是不曾改變的。
驀然見到一直笑語嫣然的姐姐們可怕的一面,莫小鎩差點從臺欄上跌下來,哪兒還敢亂說,只是不解——“為什麼是小昭呢?”他瞧中的媳婦當然很好,可是跟秀坊奼紫嫣紅的姐姐們比起來好像還不夠好吧?
這一點奼紫嫣紅的姐姐們也很無奈啊,漪公子如此深得人心,誰不希望自己是小昭呢。可偏偏她就是那一個啊。
“因為小昭,是公子親自救回來的嘛。”
這件事沒人比蘇小昭記得更真切。
當年,七秀漪公子還不是掌門,也不過就是莫小鎩這般年紀。前掌門葉蕭湘患疾已久無心管理,原七秀坊弟子杜迭姬卻生叛亂,上巴結朝廷下勾結水賊,更在七秀無鹽島上建立了朱顏閣——閣中搜羅了許多女童將她們關在島上訓練成細作按姿色作不同用處派往各處,蘇小昭就在其中。
朱顏閣的勢力一度作大,最終到了七秀坊不能不管的時候,但那時葉蕭湘已心力憔悴,耽擱許久,直到她將一切交給年僅十六歲的漪公子,便從那時漪公子繼任掌門之勢大局既定。
火燒無鹽——杜迭姬雖未被除去卻被趕出無鹽島,朱顏閣被毀,一時銷聲隱匿。
十六歲的漪公子用最極端的手段做到了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名震江湖。
蘇小昭記得很清楚,那一日她冷眼看著紗帳成灰房垣倒塌,滿目的火光灼盡了一個噩夢。
那少年便踏著火焰而來,一身紅衣如火,卻比火更紅,極盡妖嬈。
那是她第一次懂得所謂妖嬈,是在一個年僅十六的少年身上。
“你不逃麼?”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便聽他輕輕笑,“嚇壞了麼?——跟我來吧,我帶你回七秀,以後就不用再怕了。”
他笑時,眉眼彎彎化作一道完美的弧度,半遮了那雙映著火光的黑琉璃般的眼,卻只讓人隱隱覺得少了些什麼。
他踩著火焰走近,每一步像開出無數彼岸沙華搖曳綻放轉瞬又化作火焰,到跟前將她抱起。
這個人,是冷的。
蘇小昭在短暫的錯愕和微微無措中模糊地感知著,在這一片滾滾的灼熱中,他身上依然是冷的。像彼岸的夜。
可是他抱著瘦小的她走過火焰,燎焦了他的衣襬卻沒有燒到蘇小昭分毫。從那時起,她的眼裡便放不下別人。
晃然,便過了十年。
即使過了十年,那一日的情景依然刻在腦海不曾淡去半分,猶在眼前。
——可是即使過了十年,她和公子之間的距離也像依然停留在那一日那般,既近又遠,不曾半點靠近。
“——處理掉叛亂弟子之後,秀坊協助官府送回了一些被拐來的女娃兒,但還有些無家可歸的,就收留在秀坊了。小昭是那時候公子親自抱回來的,自然與別個不同”
師姐們還在給莫小鎩普及著火燒無鹽的事蹟,顏如煙只看一眼便知道走神兒的蘇小昭又在想什麼,這副樣子她不知道一天要看多少遍——至少看來她完全不用擔心蘇小昭會被那種來歷不明的毛頭小子勾搭到,因為她心裡完全沒有那種閒情。
但這同樣也不是個小問題。
她用細細的教鞭一抽小昭的屁股,“專心點!若你滿腦子只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與其留在這裡蹉跎歲月不如干脆真的離開七秀該去哪裡去哪裡罷。”
蘇小昭知道顏師姐不過是嘴利,這些話說說罷了。但也明白她的用意,她乖馴地淡淡道:“我不會”
不會有,非分之想。
她是這般乖馴,那莫小鎩卻是個率直到不知收斂的,居然一躍而起在半空一個翻騰正落在她跟前,“喂,小昭,她們說你喜歡七秀公子,真的嗎?”
真直白得叫人愕然。蘇小昭給他問得愣了,下意識向師姐們看了一眼,師姐們訕訕,也叫莫小鎩突然這一下子鬧得哭笑不得,不過只是閒聊,怎麼突然就找小昭刨根問底去了。
蘇小昭看看眼前一臉堅持的莫小鎩,又看看旁邊側目瞧著她的顏師姐她剛剛才說自己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