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姚織錦在谷府做丫頭的那段時候,他也照樣是彬彬有禮,從未說過一句重話。而此刻,他面上竟有兩絲聲色俱厲的意味,就連那雙涼潤的眼睛,也沾染上幾點兇光。
性格溫順的人發起脾氣來,可能是因為反差太大的緣故,看上去尤其嚇人。姚織錦便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退,道:“大哥,我知道,很多事情是瞞不過你的,我並沒有”
“韶言那人性子狂放,從小就如此,要改也難,可你一向是伶俐懂事的,怎麼也跟著他胡鬧起來?”谷韶謙根本不讓她把話說完,怒衝衝地道,“你是他的妻子,我從旁看著,這些日子你二人的感情也是日漸深篤。你們成親才不過半年,就鬧出這樣的事,你心裡就沒有一點覺得不好受?”
“我何嘗願意與他鬧到這般境地,只是”姚織錦說著,忽然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她和谷韶謙,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那邊廂,谷韶謙卻只管一疊聲地說下去:“昨兒個他來探淑寧,居然跟我說,要納小曇為妾,我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與他從小到大,眼睜睜看著父親將一個又一個女人納進府中,也十分清楚,母親為了給自己爭得利益,使出了多少手段,花費了多少心裡。韶言和我一樣,對納妾這種事,說深惡痛絕嚴重了些,但至少也是非常不喜的。我敢肯定。他要納小曇為妾,若不是一時興起,那就是腦子抽風了,你身為他的妻子,難道很想看見這種事情發生?就算他不聽你勸諫,你至少可以來告知與我吧?你倒好。一聲不吭地幫著他瞞我。連一絲形跡都沒透出來,你還真是沉得住氣!”
原來這谷韶謙發怒,竟然是為了他弟弟要納妾的事?!她還以為
姚織錦小心翼翼地看了谷韶謙一眼,低聲道:“大哥。這事,他也是昨天才跟我說的。納妾在大門大戶,原本就極平常。我縱是不願,又哪裡能有什麼辦法?”
谷韶謙嘆了口氣:“韶言是我弟弟,他所思所想。我最清楚不過。我敢篤定,他要將小曇收入房中只是一時腦子轉不過彎,用不了多久,他就一定會後悔。到那時,豈不白白誤了一個女孩兒的終身?收房納妾,這種事原算不得錯,但韶言心心念念便只有你一人。這一點,你也應該是明白的。於情於理,你都該攔著他才是啊!”
姚織錦便低了頭。她當然明白谷韶言的心思,對於他來說,小曇只是一樣工具,壓根兒便沒有一星半點感情,若不是如此,昨夜他也不會又跑回房裡。但事到如今,她又還能有什麼辦法?
她想了想,道:“他在和我慪氣,昨日已經搬去書房歇息,我”
“弟妹,我們一向是分開住的,不過,你也不要以為,我就什麼事都不知道。”谷韶謙引著姚織錦在院中石桌旁坐了,語調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溫軟,“他與你生出嫌隙來,是因為我父親的死,對不對?此事,韶言在我面前倒是一個字也沒提,但叔父卻都告訴了我。那個姓凌的,是你的朋友吧?”
他話題稍稍一轉彎,竟還是繞到了這上頭,姚織錦心裡登時就有些發慌,連忙抬頭看他,卻發現,那谷韶謙依舊是一臉平和。
“弟妹,我父親的死,已經過去了一年多,韶言嘴上不說,但卻一直將此事裝在心裡,冷不丁知道了所謂的真相,於短時間內想不通透,那也是很正常的。你不必這樣害怕,當初若不是我爹爹,你家不會一夜之間落魄到如斯地步,你也不至於過上苦日子。我爹欠你和你們姚家的,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心裡恨他,我能理解。我爹的死,從頭到尾根本就與你無關,你在我爹和你的朋友之間選擇了後者,繼而有所隱瞞,這也是情理之中。此事原就該交給我叔父去徹查,再說,真相已經幾近浮出水面,韶言原不該如此逼你。”
姚織錦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她怎麼也想不到,谷韶謙竟能通情達理到這種地步。再怎麼說,死的那個,也是他爹啊!
“我爹從前也是欠了命債的,當時我雖然年幼,對這些過往,卻也不是完全懵然無知。自己種下了因,就必然會有果。逝者已去,他千不好萬不好,對自己的孩兒卻是萬般疼愛的,此刻他若在天有靈,應當也是不願看見你和韶言鬧得不可開交。對於那個殺人兇手,我是不會就此罷休的,但我也不會把罪責都施加在你身上。如果有可能,還望你和韶言好生談談,明明是互相傾心,就該好好過日子,何必成天雞犬不寧?”
姚織錦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谷韶言是她的夫君,尚且不能理解她,谷韶謙卻如此寬容。沒錯,如今凌十三的事已經到了這個局面,她也已經寫了信去京城,還有什麼能做的嗎?能為了他,就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