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山索性找了一座小山頭,跳下飛梭,盤膝坐下,開始凝神尋找那隱藏在血脈深處的一絲聯絡。
約一盞茶後,傳山睜開眼睛。
「他們在西北邊,離這兒大約有萬里之遙。」
「既然找到方向,那我們走吧。」庚二抓著幾個野山梨從草叢裡冒出頭。
兩人再次跳上飛梭。
「我感覺到他們都在一起。」
「那是好事啊。」庚二拿起一個梨子在身上擦擦,轉頭遞給傳山。
「他們都很虛弱。」傳山心裡難過,把庚二攬在胸前,腦袋擱在他頭頂上,也不接那梨子,讓他自己吃。
庚二示意傳山咬一口。
傳山搖頭。
庚二固執地非要他咬。
傳山無奈,只好咬了一口。
「沒死就是好事。」庚二誠實地道。
傳山嚥下梨肉,咬他耳朵,「如果不是我,換個人聽了你這句話非氣死不可。」
「我說錯話了嗎?」庚二完全沒有意識到。
「沒有。你說的對,他們沒死就是好事。有你,還有我,他們只要死期未至,我們都能拉得回來。」傳山想通了,看看送到自己面前的梨子,張嘴咬了一大口。
庚二自己咬一口,喂傳山一口,不一會兒就把幾個野梨子全部啃光。
庚二招來一點水,把黏糊糊的手洗乾淨,抬頭對傳山道:「以後我也會弄好吃的給你吃,把你喂得飽飽的。」嗯,嫩草一定要好好愛護,千萬不能讓他枯萎掉。
傳山抱著庚二,只覺得心裡軟軟的,軟軟的。
「我何其有幸,能得你為偶」
庚二傻笑,有點害羞。
傳山忍不住低下頭啃了上去。
萬里之遙,對於普通人來說大概能走個幾年,不小心死在路上都有可能,可對於兩個可以直接從空中飛行的修者來說,那隻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情。
在快要到達之前,傳山收起飛梭,跳下地面,和庚二兩人像是普通人一樣慢慢朝目的地走去。
「好寂寞。」傳山突然開口道。
「嗯,路上都看不見人。」庚二回答。
「月黑風高殺人夜。」男人陰森森地道。
「我覺得是因為大家都去睡覺了。」
「連狗叫都沒有。」
庚二感覺傳山的聲音有點怕人,呃,他想嚇唬他?
庚二趕緊前後左右都掃視了一遍,就見漫漫鄉間泥土路,只他們一大一小兩個黑影鬼氣森森地慢慢走過。
他們應該提個燈籠的!
庚二抖了一下,忙道:「你覺得我們要不要通知這裡的狗一聲,說我們來了。」
「雞呢?牛呢?鴨呢?」
庚二踮腳看他的眼睛,「你中邪了嗎?」
傳山覺得自己確實中邪了,因為他現在一點都沒有感受到當初想象中的那種衣錦還鄉、萬人崇拜、親人淚奔、友人喊叫的熱鬧場面。
「我以前也住過這種村莊。」庚二忽然道。
「哦?後來呢?」
「被趕出來了。」
傳山壓下自己的憤慨,安慰地摸了摸媳婦的腦袋。
庚二委屈地道:「他們說我烏鴉嘴。我本來是想幫助他們,結果他們卻害怕我,還把我趕了出來。」
「你烏鴉嘴,我掃把星,我們倆天生一對。」
庚二噗哧笑了出來。
傳山忽然止住腳步。
有不少人從屋裡靜悄悄地摸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傳山臉色已經黑得比黑夜還要黑。
因為他們被包圍了!
最讓傳山氣不過的是,那些包圍他們的人手上還提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庚二也很困擾,問傳山道:「你的感覺沒錯吧?你家人應該在這裡吧?別咱們找錯地方,進了賊窩什麼的」
傳山拉著臉正要叫破那些人的行藏,找個人問話,就聽:
「更深露重,夜靜人稀,兩位朋友好興致,竟在如此寒風刺骨、滴水成冰的夜晚踏月尋」
「錯了錯了。」有人在後面提醒說話男子。
年輕男子抬起頭,看了看天,非常自然地轉口道:「可惜啊,今晚竟然沒有月亮,你們想尋芳是肯定尋不成了。不如這樣吧,俗話說的好,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既到家門口,蓬門當始為君開。兄弟們,把燈點起來,看看來的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