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一直從“觀風閣”向“聞雨榭”延伸。
“樓主!”
一個影從路旁躥出來,把正懊惱恨不得自戳雙目的梅牽衣嚇了一跳。定定神,發現是蕭韶。她咳了咳,確認聲音正常,沉聲道:“何事?”
蕭韶手執鐵簫抱拳,道:“展公子讓屬下轉告樓主,不用擔心梅莊,江湖武林無論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梅莊會關押關護法。”
梅牽衣怔了怔,抬頭看了看她面前的路,再往前走去,是直接通往海岸的路。她的確是想火速回金陵,以防梅莊又被捲入江湖紛爭。前日為了幫靈嬰樓平息圍困之憂,她一不留神把江湖放了對頭面,若再晚回去幾天,一向就不安分的江湖,恐怕又得糾紛不斷了。別有糾紛她管不了,但是梅莊的梅牽衣已經涉及到時空穿梭了,若有懷疑關押關護法的謠言,梅莊是首當其衝。
“他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沒說。”
梅牽衣皺了皺眉,無意識地把玩著腰間繫著綢帶,遙遙地望向那樹林掩蔽後的閣樓。想起剛才她那麼絕情的話,她頓時有些後悔了。
跟他生氣做什麼,壞事!
展涼顏是多好的一枚棋子!他若真對她心有歉疚,她也沒必要那麼清高地表示不需要。既然他要歉疚,他要彌補償還,其實她也不損失什麼,反而能掙得不少好處。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早就知道了。
思及此,她再不猶豫地道:“蕭副使,中原江湖因關護法一事,想必傳話極快。欲回金陵一趟,先行探視情況,等再有情況會與們聯絡。樓中大小事務暫時由和焦副使共同負責,若有什麼不好決斷的,找展涼顏商量也行。他既然想重返靈嬰樓,給他一個機會也不錯。”
蕭韶思索一會,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於是拱手作揖然諾。梅牽衣又叮囑他,靈嬰樓樓主只是一個被火燒過的“離落公子”,梅牽衣是梅牽衣。他日遇到,她若未自曝身份,決不可胡亂錯認,此事樓中上下都必須嚴格謹記。
最後離開,她還是不放心地召集各副使護法,交代好一切事務之後,只帶著一個死活要黏著她的展櫻出海。至於展涼顏,想必是她那天決絕的話起到了威懾作用,從頭到尾都沒有再出現。
秋葉未凋,航船出海,天朗氣清,海上一片波瀾壯闊。
最後沒有見到展涼顏,梅牽衣心中雖略有遺憾,卻也是慶幸。突然之間知道他是“那個”展涼顏,一時之間,還是有點無法接受。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心平氣和地跟他談一次,“時空穿梭”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回來了,他也回來了,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餘夫。
那其他,是否也有回來過的?餘夫眼下幸好還不知道自己是從未來回到過去,不然,她是友是敵太難界定,若是敵
風波微平,她的手撫上腰間長鞭。若是敵,她勢必得先下手為強了。但此念一閃,她便將它壓下了。且不說殺了她一個能不能解決問題,這是其次。再次,不是隻有殺才能解決問題。
遠處青黛影現,再往前去,呈葫蘆型相連的兩座島嶼漸漸出現海平面上。梅牽衣心中一動,問展櫻道:“櫻兒,知那兩個島是做什麼的嗎?”
那兩個島,她從來沒有去過。以前靈嬰樓,最初時,展涼顏帶她周邊海島轉過一次,但那兩個島,遠遠地就避開了。當時她覺得那葫蘆型的島很好玩,他不拂她的意,帶她去了,但是,卻最後關頭,不由分說掉頭就走。她問他為什麼不去了,他回答說:“那兩座島是靈嬰樓的地獄,牽衣不適合去。”
既然他說不適合去,那她就不去了。她一向很聽他的話。
但如今,她細查了靈嬰樓的記錄,關於“時空穿梭”的部分已經被毀了。也就是說,從展涼顏最初離開靈嬰樓時,他就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來了。雖然不知道當初後來他為什麼還帶她回來了,但能肯定的是,時空穿梭對他而言,絕對是禁忌。
也許,那“葫蘆雙島”就是當時關索研究的地方?
展櫻擺著手,示意她不要過去。梅牽衣豈會聽她的?當下掉轉船頭,朝“葫蘆雙島”劃去。展櫻見她如今堅持,也不再阻止她。
不多時,棄船登岸。
這並不是一座荒島,上島即可看到一排排的屋舍,只不過屋舍破舊,近海的窗子都早被風吹破了,有的甚至已經倒塌了,只剩下斷壁殘垣。往裡走去,野草橫長,樹葉金黃,還有的樹上結著黃黃的果子,很是可口的樣子。許多鳥兒歡快地啄著樹上地上的果子吃著。見有來,嘰嘰喳喳,撲騰撲騰,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