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言有義驟然吐氣,整個人似突然癟了下去。

但他的胸膛還是標出一道血箭。

高風亮一擊得手,抄回大刀,再砍。

言有義急退,言有信看在眼裡,登時舍了丁裳衣,迎擊高風亮。

忽聽一人道:“以無厚入有間,庖丁刀法,名不虛傳。”

只聽他淡淡地接下去說:“昔時庖丁解牛,把刀法融為一體,舉手投足皆成韻律,你雖已舉輕若重,刀隨心易,但可惜——”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下去了,只聽一陣緩慢的馬蹄聲,馬蹄聲中,隱有一兩聲悽心的狼嗥,似有似無。

高風亮的臉色變了。

開始闖入菊紅院救人的時候他蒙著臉,但眼神炯炯,元氣充沛,精銳逼人。

後來與魯問張互拼受傷,眼中那一股逼人的神采卻顯著地消失了。

在擊退言有義之際,他剛又回覆那一股神氣。卻聽到那鈴聲話語,整個人都變得緊張,甚至有些恐懼。

丁裳衣也是。

只不過她不是恐懼,而是不再從容淡定了,誰都看得出來她已不寄存任何希望。

——究竟來的是什麼人呢?

只聽那野獸般的長嗥漸來,但馬蹄聲也得落落,得落落的緩緩逼近

馬蹄愈漸慢了——

得落落,得拓拓

蹄聲漸近——

一匹馬。

一個人。

唐肯一看見那匹馬,就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袁飛呢?”

那匹馬是袁飛騎去的。

現在馬回來,馬上的人已不是袁飛。

唐肯在叫了一聲後,才看清楚那坐在馬上的人。

這人一頭黑髮披肩上,臉無表情,但整個看去令人有一種倦乏的感覺,這人整張臉都是皺紋積聚在一起,可是又不是給人老弱的感覺,就像他的皺紋是五官之上,理應在臉上的。

馬蹄聲終於停了。那人腰畔繫了三個葫蘆,他開啟一個的塞子,仰首喝酒。

人卻非常熟悉。

唐肯左看右看,就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這個人——不過這個人,他一定見過。

——他是誰呢?

高風亮一看見這個人,就出現了一種“既生瑜,何先亮”的悲憤神色,他問:“是你?”

披髮人道:“是我。”

高風亮道:“你剛才的話,沒說完。”

披髮人道:“我說可惜。”

高風亮道:“可惜什麼?”

披髮人道:“你刀法已臻巔峰,卻未入化境,但摘葉飛花流水行雲皆可成刀,雖是如此,你卻不能無刀!”

高風亮怔了一怔,長嘆道:“是。以無刀勝有刀,還要長時間浸淫,我開的鏢局,俗務煩身,無法專心練刀。”

披髮人道:“所以你因小失大,事業有成,卻失去性命。”

高風亮苦笑道:“神威鏢局是完了,但我還活著。”

披髮人道:“鏢局完了,你也該死了。”

高風亮忍不住恚怒,眼神一熾,道:“你現在是替官府做事?!”

披髮人道:“我只替李大人辦事。”

高風亮道:“你要殺我?”

披髮人緩緩的搖頭,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蠢到無可救藥的人一樣,“打從這件事一開始,你和鏢局的人,早都應該自戕了。一個死定了的人偏偏不死,這不是浪費自己和別人的時間是什麼?”

高鳳亮慘笑,大刀一揚,道:“你來殺我吧!”

他的刀才揚起,言有信就在搖頭,眼色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我想起了!”

唐肯突然大叫起來。

“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這一叫,使高風亮和披髮人都莫名其妙,唐肯指著披髮人叫道:“我見過你,就在牢裡,你跟他們三個人和李大人的公子,想剝我的皮可是,那時候,你的頭髮是——”

披髮人淡淡地接下去一句:“白色的。”

唐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對了。是銀白色的。”

披髮人,卻反過來間唐肯:“那是什麼時候?”

唐肯想了想:“早上。”

披髮人唇上的皺紋向兩頰振了振,算作笑容:“早上就是白天。”

唐肯仍不明白。

高風亮接下去說:“唐兄弟,你有沒有聽過,江湖上,有一個人,頭髮隨著太陽昇沉而變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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