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一個小攤,燈籠掛在招牌布旗上,搖搖晃晃。
“老闆,給我來一碗麵,一碟鹹菜,一罈酒。”夜色中一個女子走到攤前桌邊的椅上坐下,把劍放在桌上。
千若青聞聲看過去,那女子一身乾淨利落的騎裝,頭髮用木簪綰起束在肩後,臉上略有些疲倦之色,想是趕路趕得急。千若青在女子對面的桌前坐了,同樣要了一碗麵,一碟鹹菜,一罈酒。那女子聽到千若青如此點菜不禁向她看了一眼,千若青對她笑笑,女子亦同樣回以一笑。
“小二,請問這兒離長武縣還有多遠?”小二把面端上桌,女子問道。
“不遠了,過了前面的應惠山就到了。”小二幫女子倒滿一杯酒,說道,“姑娘是要去長武嗎?”
女子點點頭,“恩,我要去找一個人。”
“姑娘要去找人?”千若青突然對女子說道,“我剛好有事要去長武,不如我們一起如何?”
女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笑笑,“我吃過飯就走,一路不停,姑娘會覺得累吧···”
“不累,”千若青笑笑,“剛好我也不喜歡拖拖拉拉,我們趕快吃,吃完就走。”
“可看姑娘的裝扮,沒有要行遠路的意思啊···”
“說走就走才好玩呢,待會兒我去租匹馬,不就可以上路了。”
女子看了千若青幾眼不再說話。
“姑娘你不用顧慮,你我同為女子,只不過路上好彼此照應。”千若青走到女子桌前坐下伸出手笑道,“我叫千若青。”
女子呆了一呆,終於也伸出手說道,“我叫羨魚。”
姬莘趴在醉楓亭的欄杆上看著池中的紅鯉。自三月隨侍御書房後已兩月有餘,如今父皇已開始把一些小事交給他處理。每日他去椒房殿請安,母后都會問他一些朝堂上的事,再給他一些意見。他便只是聽著,有時也會駁斥兩句,但大多數時候還是照做。穹月一事後他便不能再逃避。他和姬嬰間的對立天生註定,如今只不過是挑明瞭而已。既然裂痕產生了,再想撫平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儘量不讓裂痕往自己這邊擴張侵蝕。這場戰爭註定只有一個贏家,牽涉的卻不是他一個人。他的母后,朋友,還有那些支援他的大臣···所以不容退縮。
姬莘看著池中紅鯉,天上月色倒灑,忽然想起了八歲那年在東湖邊救下的那條紅鯉。不知十二年過去了,它是否還在?
“沈小姐···王爺不在府中···”遠遠地從岸邊傳來管家的聲音,姬莘不由皺了皺眉。
“不在也沒關係,我就在大堂等他好了。”
“可是···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沈小姐一個人在四王府過夜···”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更何況我看誰敢在外面亂嚼舌根。”
姬莘聽著聲音漸漸遠去,重新從欄杆後轉出來。幾月來沈歌鳶每日都來四王府,不管姬莘在與不在。開始府中下人只是私下議論,後來不知怎麼傳開了,現在弄得郢城人人皆知沈府千金對四王爺用情至深。也有些好事的,只改了兩個名字,竟添油加醋的把它編成了說書段子,每日在茶樓說書。
姬莘本來對這些事不甚在意,只是那日去宮中請安,母后竟然問起此事,才讓姬莘有了些警惕。不能任由事情這樣下去,不然到時恐怕不好收拾。
姬莘來到沈園,沈子衿正在蘭苑的亭子裡和自己下棋。
“怎麼一人下棋不叫上我。”姬莘走到蘭亭坐下。沈子衿覷了他一眼,搖頭笑道,“你一身的桃花債,我怎麼敢惹。”
“你少打趣我,你的畫知妹妹如今可還是半月一信?”姬莘笑著,落下一子白棋。
沈子衿笑而不語,落下黑棋。
“這可是真的了,你不是被她打動了吧?”
“你不要轉移話題,連今晚來找我是為了什麼都忘了。”
“那你說說我該如何?”姬莘不再玩笑,說道。
沈子衿笑道,“若是我,便娶了她,君子有成人之美,她得嘗所願,你得如花嬌妻,豈不兩全其美。”
“子衿,不要再玩笑了。”白棋落敗,姬莘把棋盤中的白子收上來放進盒中。“我若不喜歡她,娶她何用?到時倒弄得兩人傷心。”
“那便娶一你喜歡的女子為妃,早早斷了她的念頭。”沈子衿把黑子收入盒中,隨後看著姬莘,“只是這個辦法,你認為···可能嗎?”
姬莘默然,可能嗎?如果可以給他多一點時間,或許可能。可是如今的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