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院當中點起火把,或放個火盆子,叫作“籸盆”;也有人家乾脆用木炭雕成將軍形,晚上放在大門兩旁,這叫作“將軍炭”或“貼門神”。
庭燎的儀式終於結束了,我想這下總可以回去休息了吧!哪知,這才是序幕的開始。孫正陽率領孫家眾子弟到宗堂去祭祖,女人不得進入,所以女眷們就繼續留在庭院裡。為了解悶,大夥三五成群,圍著紅彤彤的火焰,自娛自樂。
幾個女孩玩起了投擲遊戲,她們把一個大花瓶擺到面前,然後站到一個地方,拿著羽箭往裡邊投,進一支就歡呼一聲;還有幾個小媳婦,也不知道都是誰家的,讓人搬了個金盂出來,玩起了“射覆”。一個小僕人專門負責往金盂下面藏些什麼手巾扇子一類的小東西,藏好了就讓少婦們猜,偶爾提示一下,但都是以酒令的形式說出來,字句相連隱寓事物;我是被那幾個妯娌拉著重又回到廳堂,說是要玩什麼“藏鉤”——我開始不大明白,後來看人玩了一會才清楚規則。這是一種在宴飲中娛樂助興的小遊戲,就是把參加的人分為兩組,如果人數為偶數,所分的兩組人數相等,就直接互相對峙,如果是奇數,就讓一個人作為遊戲的依附者,這個人可以隨意依附這組或那組,稱為“飛鳥”,玩的時候,一組人暗暗將一小玉鉤小墜子什麼的小東西攥在其中一人的一隻手中,由對方猜在哪人的哪隻手裡,猜中者為勝。我本來不想玩的,可又不想掃大家的興,況且她們都不介意小孩子加入,所以我就全當帶點點玩了一回。
等男人們祭祖回來,差不多快兩點了,我打了個哈欠,低頭問點點說:“困不困?咱回屋吧?”點點點頭,用手揉揉眼睛。
我們回到舒心閣,覺得又困又乏——唉!要說這種場合,看著是怪熱鬧,參與起來也怪好玩的,就是太容易興奮,然而一旦興奮勁過了,就立刻覺得整個人像散架了一樣。
我摟著點點歪倒在床上,連翻身都不想翻身。
珊瑚進來說:“奶奶怎麼回來了,不在前頭多玩會?”
我說:“困死了!不想玩了!我們想睡了!”
她說:“呀!可別睡!這俗話說:‘吃過年夜飯,家人點燈熬夜,辭舊迎新,得徹夜不眠呢!’”
“我可熬不住了,孩子也困了,你們不困麼?”
她笑笑說:“不困!奶奶,誰要是在除夕夜守歲不眠,誰就會在一年裡萬事如意、身體健康哩!哦,還有呢,要是子女也守歲,就可以為父母祈福,使得父母添福添壽呢!”
“啊?算了吧,孩子才熬不住呢!我們要睡了!”
“別別別,新年第一頓飯,就趁這會吃呢!都給您預備好了!”珊瑚說著從食盒裡端出餃子、年糕、湯圓。
我一看就夠了,毫無食慾地說:“剛才吃的還沒消化呢,不吃不吃了!”
她說:“多少吃點意思一下吧!餃子餃子,就是寓意新年的‘交於子時’,這可是新年的第一頓飯哦!無論如何,也得吃一點!”
我仍倒在炕上,沒動地方,點點的睡意上來了,輕輕打起鼾,我把他的棉衣脫了,給他掖好被子。這時,孫正陽從外面進來,先是看看桌上的東西,而後看著珊瑚。
“你們奶奶吃了沒?”
珊瑚說:“奶奶說不飢,吃不下。”
他說:“吃不下也得吃點!快快,給盛出來,等會吃!”
“哎!”
孫鱉走過來坐到炕邊,見點點已經睡下了,很不高興,於是伸手晃他。
我悄聲說:“你幹啥呀?讓孩子睡吧!都困死了!”
他瞪了我一眼,說:“你懂啥?叫他給你守歲呢!不守不吉利!起來!必須起來啊!”
我說:“啥吉利不吉利啊,我們那沒這一說!你別煩我啊!我要睡了!”
“不行!不行!給我起來啊!等會還得喝椒柏酒,吃五辛盤呢!”
“我困了,啥也不想吃!”說著已經抬不起眼。
他看著我說:“那你先躺會,等會必須起來啊!”
“孩子都睡了!討厭我困啊唔死了”我說著打了個哈欠。
“小子不起就算了,可你必須得起來啊!你先眯會吧,等會我叫你!”
“我不”我翻轉個身,背朝外地躺著,意識已經非常淺了。
“不啥呀?”他晃晃我,見我迷迷糊糊的,也就只是拍了我一下。
我覺得我還沒睡五分鐘,他就把我揪起來,然後對珊瑚說:“給你們奶奶再拾掇拾掇,收拾利索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