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立馬轉過身,藉著一點月光端詳著所愛的男人,柔聲答道:“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接受的。”這還是半個月來鉞之和自己講的最真摯的一句話,他並不為此感到震驚,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沈少校捂住臉,苦澀的笑了:“讓你看到我這副沒種的樣子,真是。。。。。。。慚愧,我誰都對不起,對不起死去的將士,對不起他們的親屬,對不起四萬萬同胞!”此前,他並沒想到和日本人的仗是這麼難打,而且也沒料到局勢會如此混亂,在一團亂糟糟的政局之下,軍隊如何有秩序,服從統一的指揮,如何能最快速的作出反應?這場戰爭,說是敗給了日本人,到不如說是敗給了自己人!
他深刻的意識到,這種情況是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的,即便給中國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都很難調和。豺狼一般的日本人卻等不了,也不會等這麼久的,他們一定會再借機反撲,到時可是會傾國之力和中國硬拼,那時他們面對的考驗將是比現在多數倍的。當戰爭再次打響之,就是中國的災難之日,結果他更是不敢想象!
“我明白,但這也是無可奈何,我們已經傾盡全力了。”福來安慰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並不適用在這場戰爭中,如果中國沒了軍隊,沒了能和鬼子抗衡的實力,那還何談取勝?儲存實力,休養生息,伺機待戰才是正確的選擇。
沈鉞之哽咽的說:“我可以以身殉職。。。。。。這是身為軍人的最後一點榮耀,可就算我們都戰死沙場,又能改變什麼?”事實是他們啥都改變不了,還犧牲了大把的將士。
福來抱住他的肩膀,又安慰道:“別這麼說,你要活下去,我們都要活下去。”
“我不能讓你出事,佟先生和伯母把你託付給我,是讓我好好照顧你,疼愛你的,若是讓你去前線白白送死,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他不是貪生怕死,他是舍不下福來和兒子,讓他死一千次都無所謂,但福來可不能出差池啊。
佟上尉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很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你不是很信命嗎,好人會有好報的,看多了死亡人就會變得悲觀,但要是不學著放下,往後的路還怎麼走,我們必須活下去,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還怎麼和日本人鬥?”三年前在參加中原大戰的時候,他也有過和鉞之類似的心情,不過經過一年的修復扭曲的心理便漸漸的癒合了,如今這種糟糕的狀態又回來了,這次卻是他和鉞之一同陷入,他除了安慰對方,還要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其中的苦澀恐怕只有相同經歷的人才能瞭解。
沈鉞之聽完這番話,又沉思了起來,雖然他是個百分百的爺們,但面對殘酷的殺戮和死亡之時卻不如福來冷靜沉著,他或許真不是塊當兵的料兒,本就應該老老實實的站在戲臺上唱京劇,但如今他還有反悔的機會麼?
勇於承擔才是漢子
四月底,沈家在大柺棒衚衕又購置了一套四合院;大哥一家;沈太太都搬去了西邊的院子;鉞之和福來和仙娥;兩個孩子;張奶媽則住在原來的小院兒。但每天的晚飯大家都是去西邊院子裡吃的,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只是很少聽見鉞之侃侃而談的聲音了。
五月初,沈慕函從西北迴來;雖然旅途勞頓,但他還是抽時間去了二兒子那裡,聽說鉞之的心情不好,他想站在父親的角度上勸勸兒子。
沈少校可以下床走動了,看到父親突然到來,他便叮囑老媽子沏茶,福來本想帶著兒子出去,讓父子兩人單獨談話,卻讓沈老頭叫住了。
“福來,讓奶媽帶著孩子,我有話和你們說。”
佟上尉這才把剛學走路的天逸領到奶媽那裡,和天禹一起玩兒,隨後便忙不迭的回了東屋。
沈慕函端著茶杯,喝了兩口茶,便對坐在炕上一蹶不振的兒子宣佈:“我已經下野了。”
沈少校聽到這個訊息極為震驚,他原以為父親會再堅持幾年,到六十歲再卸甲歸田的。
福來忍不住插了一句:“伯父,少帥同意您下野了?”
沈老頭兒放下茶杯,豁達的笑了:“總算是同意了,學良自身難保,總要有人為戰敗的結果負責,我們丟了東三省是不爭的事實,少帥的副司令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他要留在北平戒毒。”宋元哲,蔣介石,張學良三人中必須有個負責的,最後還是少帥先跳了下去,勇於承擔了責任。
沈鉞之聽到父親的話,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趕忙抬起頭問:“您是不是引咎辭職了,我們戰敗和您沒有關係,您又不是指揮官。”
“我是老前輩,以前一直認為但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