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動,斷定來人可能是為他而來,而且,這次來的一定是個態度和藹,頗通情理的人。閂聲一響,朱門應聲啟開了,一蓬燈光隨之射出來。江天濤定睛一看,頓時愣了,還是剛才的老婆婆。但是,這次在她滿布皺紋的老臉上,卻掛滿了笑,而且,有絲祥和之色。
老婆婆一開門,立即笑呵呵地道:“我說這位相公呀,方才我老婆子頂撞了您,還生不生氣?”
江天濤見老婆婆前據後恭,斷定必與那個有些面熟的俏麗侍女有關,於是急忙拱手笑著道:“對老人家的斥叱,怎好斤斤記在心裡?”
老婆婆一聽,呵呵笑得更響了,接著愉快地贊聲說:“你真是個好相公,方才不是我老婆子不通情理,實在是因為我們家裡沒有男人。我那老頭子,整天喝得醉釀釀的,一兩天不回來看看我們,方才我正在氣頭上,開門見不是我那個死鬼,心裡一生氣,便不自覺地頂撞了相公您。其實,哪有下這麼大的雨,把人家關在門外頭的道理,是不是?”說著,斜瞪著老眼,摒著薄薄的兩片嘴唇,期待地望著江天濤,似乎要江天濤贊她一聲說得有理。
江天濤知道老婆婆有意讓他進去,故意笑著道:“小生無意打擾府上,只是在門樓下暫避一時,雨停即走,所以小生並未叩府上的大門,老媽媽有事請便,雨就停了”
老婆婆一聽江天濤的口氣,根本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頓時慌了,不由正色嚷著道:“哎呀,這怎麼成?這麼大的雨,別說一時半刻,就是一天兩天也不見得停止,站在門外像什麼話,來,快進來!快進來。”說著,高高舉起防風燈,急忙退至門側。
江天濤見老婆婆果真急了,加之他也急於要看看方才那個俏麗侍女是誰,於是急忙拱手含笑道:“既然老媽媽一片誠心,小生只好打擾了。”說罷,撩起藍衫下襬,舉步邁進高大門檻內。
老婆婆一看江天濤的下襬,立即以埋怨的口吻,嚷著道:“哎呀,您看,下襬全溼了吧,唉,真是的”說話間,迅即關上大門,同著江天濤一招手,親切地笑著道:“來,跟我來。”說著,提著防風燈,當先向屏門走去。
江天濤頷首應是,隨即跟在老婆婆身後前進,凝目一看,這才發現屏門內,即是過廳。正待細看廳內情形,驀聞老婆婆親切地道:“您這位相公是由哪裡來呀?”
江天濤毫末思索地回答道:“小生由龍宮湖來。”
老婆婆一聽,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不由正色道:“您去龍宮湖做什麼?”
江天濤聽得心頭一震,暗忖:她怎的知道我是去龍宮湖辦事而不是住在龍宮湖呢?繼而一想,恍然大悟,必是那個面目熟悉俏麗侍女,已指出他的真正身份,因而老婆婆才有此問。心念電轉,警惕立生,急忙回答道:“小生奉命去拜訪一位鄧前輩”
老婆婆一聽,立即插言道:“可是飛蛟鄧正桐?”
江天濤心中又是一驚,不由急聲道:“老婆婆認識鄧前輩?”說話之間,已進了屏門同的過廳。
老婆婆自然地一笑,道:“那是出了名的老水鬼,凡是上了幾歲年紀的人,沒有不知道他的。”說著,即將手中的防風燈,插在門框的燈插上。
江天濤藉著燈光一看,通向內院的後廳門前,是一座貼金嵌玉的大屏風,正中橫置一條長几,上置古董珍玩,一張紫檀方桌,兩張亮漆大椅,左右各有一間偏門暗室,在暗室的牆壁上,懸著山水字畫,顯示出這家主人的脫俗,清雅。打量間,又聽老婆婆親切地道:“相公先請坐,她們馬上就送茶點來了。”
江天濤急忙謙遜道:“入府借宿已感不安,怎好再行叨擾。”
老婆婆呵呵一笑,正待說什麼,玉屏後已通進一蓬明亮燈光,接著是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笑呵呵的老婆婆一見,立即笑著道:“啊,她們來了。”
話聲甫落,玉屏後已急步走進七八個年輕的侍女來,有的提燈,有的捧盤,大都閃動著一雙明眸,神密地向著江天濤偷看。江天濤急切地要知道方才那個俏麗侍女是誰。因而,也目光炯炯地在幾個侍女的粉面上掃來掃去。但是,那個面目熟悉的俏麗侍女,竟然沒在其內。江天濤原本對老婆婆的前據後恭,提高了警惕,這時又見那個俏麗侍女不敢露面,心中愈加懷疑。幾個侍女一陣忙碌,提來的四盞精緻紗燈,已懸在左右縱梁上,同時,右側的暗室內,也有了燈光。
再看桌上,四盤精美菜點和兩個蓋碗的甜湯,騰騰的熱氣中,散發著誘人胃口的甜香。江天濤看了這情形,疑慮更增,對素昧平生的避雨人,像來賓一樣的招待,不能不令人迷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