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看了幾眼,眸色幽深,問道:“水退了沒有?”
“還沒,估計要半天時間。但是水一退,他們被困的叛軍必然要從峽谷裡逃出來。”
縹緲又問:“他們開堤引水的人數多嗎?”
“人數倒不算多,這些事情並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就可以做到,也算四兩拔千斤的兵法。”
“既然他們也暫時未能脫身,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縹緲放下地形圖,指著河流上游的位置。
“之所以你們被淹,他們卻能躲在峽谷裡避過,在於你們處於下游的不利位置,但若是你們在他們峽谷的上游將水截流,不但可以讓他們無水可淹你們軍隊,還能反過來在上游引水淹沒峽谷。”
令狐傲和淳于掌均是眼睛大亮,對啊,他們只想著以軍隊的實力取勝,卻沒想過既然對方不安排理出牌,他們又何必硬碰硬,那就看誰比誰更陰險,絕彥能引水淹他們,他們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令狐傲對縹緲更加肅然起敬,這個人頃刻間就能想到如此絕妙的法子,感覺那麼從容、理所當然,好像只是很隨意就能從腦子裡抽出來,根本不需要思考,不得不驚歎他的才華,確實是個怪異又深不可測的人。
淳于掌看了縹緲一眼,心中留了個神,然後退下去準備,令狐傲便坐下來陪縹緲品茶。
他聊了幾句,還是忍不住問:“以飄先生的才華,大可舉手間令天下翻雲覆雨,但為何屈居小王幕僚。其實不想不明白飄先生的目的,斗膽問一句飄先生為何要幫我。”有這一個能人在身邊自是好事,但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也令他多少有些不安。
“你放心,我之所求非名非利。”縹緲淡漠如仙人的臉容浮起了一層迷霧,那雙黑夜裡中寒星閃耀的瞳眸薰染了一芒冷意:“只是要一個人徹底的失敗。”
令狐傲一凜,自然能猜到他所說之人是誰,只是飄先生與那人如此敵視,是因為那個紅衣女子嗎?他可記得大殿上,絕彥曾說過藍初雪是他的未婚妻,而後來飄先生卻帶走了她。
“其實以飄先生的力量,估計世上任何一個人在你眼中不過螻蟻,輕易就可殺死,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呢!”令狐傲嘆了口氣,若是縹緲直接殺了絕彥,那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你想讓我幫你殺了他?”縹緲淡淡抿了口茶,輕易看透他的心思。
令狐傲尷尬一笑:“這是最直接的方法。”
“你錯了,讓一個人真正痛苦的方法是,他眼見要得到渴望已久的一切,卻無法得到。一心所渴求的天下大業,最後功敗垂成,失之交臂,這才是對一個權欲心重的人最大打擊。死不過一瞬間的痛苦,怎能比得上失敗時那種憤恨絕望的心情。絕彥這樣的男人,死對他根本不可怕,而他苦心策劃的一切一夜之間全無了,那才是最可怕。”縹緲淡然道。
令狐傲心中一寒,這個男人太能看透人心慾望,會抓住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殺手,絕彥那個同樣聰明絕頂的男人,能打敗這個男人嗎?
“還有一件事,雖然你不想介入令狐皇和冰族的恩怨情仇中,但是明哲保身未必是好事,冰族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民族,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幫助,對你的大業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助力。值得你去合作,何況你身上也有冰族一半的血統,如此冷待他們,以後也留下個不好的名聲。”縹緲又提了一點,令令狐傲很意外。
令狐傲皺了下眉:“但是父皇一向對冰族如此忌憚,我若和他們交往,難保不會惹父皇的生氣。”他知道雖然令狐皇赦免了冰族人的,但是內心那種怨恨卻從來沒有覆滅過,自己這不是老虎頭上搔癢嗎?倒不是他對冰族沒感情,他也想冰族過得好,但是這也不足以讓他冒險。
“你錯了,你的血統就擺在那裡。令狐皇對你本身就不是太有好感,你本該顧念母親之情,善待冰族人,現在你卻不和冰族人交往,反而會惹他更懷疑,覺得你心思陰險。何況你該明白,你之所以得到太子之位,全因你所說後宮的姑母。她有能力讓你得到這個位置,就能讓你失去,你討好她,永遠比你討好令狐皇更重要,因為她能控制住令狐皇。”
縹緲眸光冷然,強者未必就是最終能決定一切的人,因為強者心中也有柔軟之處,以柔克剛是最玄妙的方法,強大的男人可以掌控很多的人和事,可是他也同樣會為情所困,被一個柔弱的女人所掌控。
令狐皇這種情況,他太清楚了,因為他也很深刻的瞭解一個道理,當你愛上一個女人,那麼無論你多強,你都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