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這些字搶過來揉了,偏又被葉子歸搶先拿在手上。將一張張宣紙翻過,愈看速度愈慢,仿似要在這上面看出花來。半晌過後方將目光掉轉在了我的臉上,我分明看見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我想他是對我失望了,果不其然,葉子歸指著這些字說:“以前練過書法嗎?”
我趕緊搖頭。
“初學的話寫得很是不錯了,倒像是以前有練過的。”
姑且把這話當做是稱讚我寫得不錯。心情略好。
“筆力較弱,手也受過傷嗎?”
我欣喜地點了點頭。天可憐見,這可是最好的藉口了。
耳邊聽到一聲嘆息,分明來自葉子歸。
這一聲嘆息不知是個什麼意思,待想從葉子歸的臉上尋出個蛛絲馬跡來,卻見他已放下紙,將目光移至牆上的梅花圖,然後忍俊不禁地指著畫對我說:“這是梅花?”
我一愣:“難道不是?”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這是蕭飛揚的。當日我在畫這幅桃花的時候正巧蕭飛揚過來,說有一同學特別仰慕我的畫,然後就索了去。我說好歹也該題上字,他說不用,且說那位同學特別仰慕他的字,所以,結合了。沒想到這個蕭飛揚,居然冒我之名如此混題。”
“那會不會是他根本也以為這就是梅花呢?”
葉子歸笑道:“當然不會,學畫的人哪裡連這個也區分不開來。呵呵,不過我好像知道他是什麼用心了。”
好吧,我也知道。我咬牙恨恨道:“這蕭飛揚真是欠扁。走,扁他去。”
第15章 有女仳離,啜其泣矣
當然我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真的去找蕭飛揚,可是這筆賬我卻是記下了,等我媽的事告一段落,肯定是要清算的。
葉子歸見我一路還是不開心的樣子,安慰道:“其實他也是好心來著。”
確實好心來著,把一幅桃花作假成梅花給我,因為知道我斷不會把桃花這麼掛在房裡。結果還真邪,居然還真招來了葉子歸這株絕世桃花。
其實我並不是不開心,而是覺得挺丟臉。這沒文化的人多了,只是像我這樣連桃跟梅都不會分的怕是沒有了。哎。
葉子歸又說:“桃花跟梅花最大的區別是桃花通常有葉子,而梅花沒有。而我那天實在是還沒畫上葉子就被蕭飛揚搶了,所以,認不出來也是常情。”
好吧,給了我這樣大的臺階下,我再掛著臉就顯得太孩子氣了。
車到醫院後,我讓葉子歸不必進去,葉子歸卻相當堅持。我仰頭對著葉子歸:“這要是守一年呢,你也陪著?”
“陪。”
“兩年呢?”
“陪。”
心裡有股暖流,自心裡一直暖到胃裡,很暖很暖。
我與葉子歸一起出現在病房裡的時候,著實被舅媽誇張的表情嚇了一跳。繼而才想起是葉子歸的容貌驚著她了,而她誇張的表情也險些把我們給驚著了。
送舅媽出去的時候,她拉著我的手苦口婆心說:“白閒啊,遇上個好男人不容易啊,你都這把年紀了,等你媽好了,就把事給定了。她都為你這事操碎了心了。你也真是,一早要是跟你媽說了,你媽興許也不會暈過去了。哎,這要快點醒過來才好啊!”
一早唉一早,一早我不是也不知道嗎?
想著我媽可能也是真生氣了,接連十來天就這麼昏迷著,睬都不睬我一下。心裡想著有一天肯定會醒過來,於是就這麼堪堪守著。而白大褂說這樣守著沒必要,因為不知道病人會什麼時候醒,或許昏個三年五載的也說不定,醫院有監控,病人若是醒過來便可第一時間通知病人家屬。可我仍倔強地守著,可是隨著每一天的失望,加上白大褂的專業建議,我最後妥協,守滿一個月。這樣妥協其實有一部分來自葉子歸,他當真每天都陪我守著。只是我之後沒有像第一晚那樣生生睜著眼睛看我媽,晚上該睡還是會睡一會兒。葉子歸通常會在這個時間被我趕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又會提著早餐出現在病房裡。
在醫院守著無事的時候,我讓葉子歸將筆墨紙硯全數帶了來,說要拜師於葉子歸門下學書畫來著。葉子歸含笑答應,又不知從哪弄來張小書桌(我估摸著是從白大褂那裡弄來的),如此萬事俱備後,倆人當真舞文弄墨起來,倒把個病房弄得像個書齋。
葉子歸當真是個好老師,只是我實在不是個好學生,一來是底子太差,二來是年歲太大,已過了學習的最佳年紀,三來這手確實不聽使喚,稍微奮筆或是執筆過久都會發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