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黑。
非常怕。
第八章:誕生(10)
“這只是一種心理上的恐懼,”他試著說服自己,“其實黑暗就像白天一樣沒有任何危險。”
但是蓋著厚厚毛毯的手足卻用大頻率的顫抖來表示他們的不贊同。
遠處,不知誰家深夜未眠,放著悠揚的小提琴曲,讓原本的寧靜氛圍隨著旋律的流轉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夜色魔音。
他痛恨這種感覺,卻無能為力。
空氣中多了一種緊張的呼吸聲,隔了很久他才發覺那是自己的鼻息。
不能睡著,也許在下一刻,夢魔便將他的靈魂吸走。
他不停地這樣告誡著自己,但是眼皮卻越來越重,一種與意志完全相反的撕扯力將他的靈魂捲入無底深淵。
這是哪裡?
四面是若有似無的霧氣,讓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
天亮了嗎?他問自己,剛才的恐懼似乎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
然後他發現錯了,他再一次走入了別人的世界。
“你不該來這裡。”一個聲音輕輕嘆息。
他試圖尋找聲音的主人,然而四周除了被透明的晶體圍繞著的山丘,什麼都沒有。
“我在哪裡?”他輕輕的問道。
我在哪裡
我在哪裡
整個山谷迴盪著他的聲音。
“現在的你無法找到自我。”聲音再度和他對話。
“為什麼?”他發問。然後聽著山谷再度迴響他的聲音。
“因為的一切的開始還沒有結束,現在的你一段記憶,一段沒有形體的思想。”
“記憶?我是怎樣的記憶?”
“遺忘沼澤是你的歸宿,這裡沉澱了許多的記憶,也許他們能夠找到主人,也許他們永遠寄身與此。”
“遺忘沼澤?”他心中默默唸著這個名字,似乎曾聽到過這個名字。
“現在的我是什麼樣子?”他終究忍不住發問。
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覺得自己似乎在移動,慢慢的眼前出現一條寬廣的銀色沼澤。
“尋找你自己。”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著。
他低下頭,凝視著沼澤,那銀色的物質突然變得透明,他突然看見許多張臉,象一團團氣流在他眼前飄過,然後他看見了一個人,穿著灰色的戰袍,手裡握住一把造型古怪的劍,身上流著血,輕輕的由遠處漂來。
看不清他的臉,不管他如何集中注意力,他依然看不清他的臉。人影飄近了,他越來越接近“他”,但就在此刻——
啊!一陣鑽心的疼痛直搗他的胸口,彷彿要撕裂他的胸膛。
他猛然間從夢中清醒,空氣伴隨的夜的清新不斷湧入他的劇烈起伏胸膛。
他還活著。
這層認知讓他鬆了一口氣,但隨即黑夜又象一層厚厚的重壓直接迫入他的感官,讓他窒息。
“你怎麼啦?”
彷彿在黑洞中下墜時抓到了援手,厚重的黑立刻屏退到聲音背後。
燭光一閃,他張開了眼,感謝上帝,他又重回人間。
“不是生病了吧!”
龍麝蘭將臉湊到凌旭日面前,剛才這個傢伙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但是透過月光接觸到他投射出凌厲光芒的藍色眼珠時,龍麝蘭突然覺得自己是在多管閒事。
“是不是到廚房去偷吃呀!”
“你真有空,半夜爬起床來監視我有沒有偷吃東西。”有人談話,突然所有的恐懼都消失。
“哈!”龍麝蘭氣不打一處來,“你才變態呢,半夜發出那種古古怪怪的聲音,嚇得我上廁所的時候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嘿嘿!你的字典裡也有害怕兩個字,真是希奇哦!”不知為什麼,和龍麝蘭一談話,心情就漸漸恢復正常了。
“切,懶得理你!”龍麝蘭朝凌旭日撇撇嘴,站起身,吹熄蠟燭,打算回房繼續會周公。
手被輕輕抓住,龍麝蘭愣了一下。
這個傢伙敢吃她豆腐?
第八章:誕生(11)
“我睡不著,要不咱們聊聊天吧?”凌旭日小心翼翼地問著。
夜幕中,龍麝蘭看不出他的表情。要在平時她一定會懷疑和顏悅色的背後他保藏著什麼禍心,但也許是沒睡醒,也許是剛才聽見他嘶啞而似乎絕望的嘆息,讓她的心突然軟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