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老太太是想把江素梅嫁出去了。
那王家夫人請人賞花,其實是要看看各家的姑娘,好給她兒子娶妻,江家也在考量範圍之內,所以提早發了請帖來。
李氏笑道:“那好啊,念姐兒正是不舒服呢,我就不帶她去了。”
老太太沒有異議。
俞家現在能住在安定門西側的望春街上,說起來也是虧得江素梅的孃親俞秀珍。
當年俞朝清年紀尚小,俞秀珍就已經擔憂他進京考學以及成親的事情了,聽說那戶人家要搬走,毫不猶豫的動用自己的嫁妝,想法子給置辦了下來。
因為這事兒,老太太頗為不滿,責怪她巴孃家,倒是她相公江兆青很理解,畢竟俞家二老就兩個孩子,俞朝清又是老來子,全家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呢,俞秀珍多有照顧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不管怎麼說,這院子是買對了,俞家搬來京城,至少不用寄人籬下。
江素梅下了馬車,那車伕就回去了,她這次來,就只帶了果兒跟一個姓劉的婆子,劉婆子手裡拎了些許要用的物什,還有老太太叫送的禮。
她站在門口,婆子上前敲門。
有個頭髮花白的婦人探出頭來,詢問什麼事情,聽說是江家三姑娘來了,她驚喜的往回叫了一聲,連忙把門開啟。
張媽媽跑著來,嘴裡哎喲哎喲的叫:“怎麼突然來了,老太太都高興的不會說話了!”
“早就想了,昨兒跟祖父一說,就準了。”江素梅催促,“媽媽,快帶我去看外祖母。”
張媽媽叮囑那婦人朱氏:“你帶她們去住的地方,東西放好。”
朱氏應一聲,卻接那劉婆子手裡的東西。
俞家老太太躺在床上,腦袋往外伸著,見到有人進來,顫著聲音問:“蟲娘,蟲娘,真是你呀?”
那聲音聽得江素梅一陣心酸,她應道:“外祖母,是我。”一邊就快步走過去。
誰料到俞老太太又使命的擺手:“別近了,小心過給你,你坐的遠遠的就是,原本身體就弱,可不能沾到病氣的。”
“不妨事,外祖母,我要是還病著,肯定也不能來,就是好了才來呢。”江素梅並不怕,在床邊坐下來。
張媽媽笑道:“老太太您這都要好了,哪兒會過呢,真過,大爺早就得了,今兒還不是好好的出去了。”
俞老太太放了心,伸手握住江素梅的手,仔細瞧她,這一看,眼淚就流了滿臉。
這孩子真是越大越像她孃親,俞老太太想到自己的女兒,淚流不止。
“外祖母,您別傷心了,往後我有機會就來看您。”江素梅只見俞家老太太長了一張銀盤臉,眼睛圓圓,和善可親,就是神色太過憔悴,顯得頗為蒼老,她鼻子忍不住一酸,拿出手帕給她擦眼睛,“您別生我的氣呀,都是我不好,沒有早些過來。”
“這孩子,誰生你氣呢,我這是氣我自己。”俞老太太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只又摸摸江素梅的頭,“蟲娘,你長大長高了不少,想我那次見你,你才那麼小一點兒,秀珍抱著給我看,你就只知道哭,我走了,也不給我笑一下。”
這外孫女兒,她統共就只見過兩次,後來俞秀珍去世,她原本要來,結果因為受了刺激,大病一場,俞朝清便攔著沒讓她來,這一下,就是三年過去了。
江素梅笑道:“我這會兒笑給您看,您看個夠好了。”
她雙眼彎的好像月牙兒,兩隻手還捧著臉蛋,嘴巴裂得大大的。
“好,好,乖孩子。”俞老太太微微笑了,心情平復一些道,“也不要太掛念外祖母,我這裡好著呢,你可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不能經常出來的。”
祖孫兩人說了會兒話,江素梅才有空打量,只見這臥房的陳設簡陋的很,跟江家二老的廂房一比,地下天上。她便又回想起剛才進門時注意到的,宅院裡沒什麼下人,十分空蕩,給人的感覺無比寥落。
其實,張媽媽那時肯拿她的錢,就已經說明境況的糟糕了。
恐怕那些能賺錢的家業都沒有了罷?
等到俞老太太睡下,她輕聲問張媽媽:“家裡也不會一下子就變成這般的,怎的不叫人說一聲,祖父祖母總能幫下忙啊。”
張媽媽不知道怎麼答。
看她那神色,江素梅不免想到江老太太的德性,皺眉道:“莫非是去過的?媽媽,你儘可以說給我聽。”
張媽媽本來也是滿腹怨氣,忍不住就講了。
原來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