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叔父呀。”蕭易殊拍了拍額頭,做恍然大悟狀:“叔父年紀大了,性子又愛捉弄人,難免有時候有些離譜,你可是六宮之主呀,朕還指望著你給他做規矩呢。”
範廷方連連搖頭:“我沒那麼大的本事,再說他是陛下的長輩,對他的基本尊重也是要的。”
蕭易殊點點頭道:“你的話也不錯,朕一直在想,再過幾年,朕就將母帝以前的舊宮人都放出宮去,讓他們回鄉養老。至於叔父嘛,他的情況特殊,誰也不能強迫他如何,到時候就讓他來去自由吧,不過依叔父的個性,他必是喜歡遊山玩水的人,不會死賴在宮中不走的。”
範廷方展顏笑道:“這話我可愛聽,不知陛下何時下旨。”
“現在還不行,得等那些舊宮人年滿六十五週歲之後,否則母帝的寵姬,出去再嫁入平民家為妻為妾,這可怎麼得了?過幾年再說吧。”
“那厲焰的事”
“厲焰此人心高才廣,就算不回蒼瀾,也不會長久留在秋波宮的,以後的事,就隨他去吧,反正朕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他和長卿最後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們前世的緣分了。”蕭易殊也自飲了一杯蓮子清酒,神態篤定。
元聖五年,秋,玄墨宮的宣室之中。
蕭迦傲穿著墨黑鑲金龍的袞冕坐在宣室的九龍御座之上,看著手中的名單,淡淡問:“愛卿,這些人真的要密謀擁立太子為帝,將朕廢掉?”
肖衍冰坐在蕭迦傲的右首邊,低頭道:“是,這是臣花了兩年的心血收集起來的名單,就算不是千真萬確,也有七八分準了。”
蕭迦傲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抵著下巴道:“愛卿,你說近幾年蒼瀾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富庶,修南北通渠,開武舉考試,輕徭薄賦,加強邊防,哪一件事情朕不是兢兢業業,為國為民。他們為何還要謀反呢,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肖衍冰沉聲道:“恕臣直言,陛下文韜武略,都是曠古罕有,可惜陛下身為女兒身,近年又允許女子參加科舉,允許女子入朝為官,自然有人看不過去。想來我蒼瀾自古以來就是以男子為尊,這個那個”
蕭迦傲淡淡地笑著,清麗的面容如曇花初現一般粲然,好似暗夜中一道皎潔的月光:“怎麼,難道你也看不慣朕是一個女兒身?”
“臣萬萬不敢,臣自二十年前就追隨陛下,願粉身碎骨,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只是,臣只是私自揣測一下朝中有異心的大臣的心思,望陛下明察。”
蕭迦傲微微皺了一下纖秀的長眉,雖然年過四十,但是蒼天無疑對她還是厚愛的,都不捨得在她秀美無倫的臉上稍加歲月的痕跡,只是在嘴角微微下垂間,更顯帝王的威嚴。
“這事其實並不難辦,只需選用酷吏,嚴刑拷打,收集罪狀,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只是這樣一來,未免要禍及無辜,朕一時還不願走到這一步,太子那邊的意思呢?”
肖衍冰好似清俊的臉上顯出一陣愁雲,啞著嗓音道:“太子殿下好似與這些密謀造反的朝臣過從甚密臣也只是暗中監視著,不敢過分打草驚蛇。”
這回,蕭迦傲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低聲道:“顯兒到底在搞什麼,最近他越發沉默寡言了,連我這個母親他都疏遠了很多。”
“丞相,還有何事?”
“哦縉雲國又派船隊過來,帶來大量的珍貴瓷器和絲綢,想與我朝換天山的珍貴礦石。”
蕭迦傲點點頭,道:“縉雲國近幾年來通商船隊往來頗為頻繁,也虧他們能找到一個精通航海的人,真是不容易。那個船隊的船長叫什麼名字?”
“哦,叫黎彥。”
“你說什麼?”聽到這個名字,蕭迦傲的心好似漏跳了一拍,原來以為波瀾不驚的心田,頓時泛起陣陣漣漪,“你再說一遍,他叫什麼?”
肖衍冰微微有些無奈:“叫黎彥,黎明的黎,並非國姓的厲”
蕭迦傲的心中湧起一陣不知是失望還是無奈的情緒,然後道:“朕想見一見這人,丞相你安排一下。”
肖衍冰顯得更加無奈:“陛下,這人狂傲的很,根本不理朝廷的宣召,他也並非縉雲國的使臣,只是負責航船運營。臣也曾請他入朝,但是他說他懶散慣了,如閒雲野鶴一般,不想牽連朝政。”
“天下間真有那麼狂的人?”其實蕭迦傲是想問:天下間除了那人之外,還真有那麼狂的人?只是話到嘴邊,不由地吞下去幾個字。
“是,其實連臣都沒有見過此人的真正面目,每次船隊一抵岸,他就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的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