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的針法和打絡子的方法,都被麗姐兒詳詳細細地記錄在空本子上,心情很微妙。一方面她覺得這法子新奇,另一方面又覺得到底是識字的人少吃虧。
“只靠著記性好我是害怕的,還是白紙黑字記錄下來的好。萬一忘記了,直接拿了本子來看,否則總是一遍遍的找師父,我心裡也過意不去。”麗姐兒畫了最後一幅針法圖,待墨跡幹了才敢合上。
“還是小姐仔細。”程繡娘對麗姐兒的學習態度很滿意。她從不指望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好手藝,卻不想麗姐兒是個心靈手巧的,也喜歡做針線。
自此麗姐兒每天的生活除了管家,數銀子又多了一堂針線課,這讓麗姐兒的生活很充實,對於生活也有了新的認識。
“小姐,於媳婦來了。”麗姐兒剛剛睡醒了午覺就聽見綠萼說話。她懶洋洋地起身披衣服,待漱了口才與綠萼對話。
“送什麼來了?”到了冬季,碗蓮與菊花依次凋謝,整個房裡光禿禿的。前段日子還有滿園子的木芙蓉能剪來插瓶,可到了現在,除了等著臘梅花開,就沒什麼花可賞了。
“送水仙來了,這時候的水仙正當季。”綠萼笑著道。
水仙是不錯,可水仙本身有毒,那花不能在房裡久放。麗姐兒不經意地蹙了蹙眉,卻沒說什麼。到底是下面的人一片心意,貿貿然地拒絕不好。
“小姐那麼抬舉於媳婦,她也該對小姐殷勤。可前段日子看著被拔了碗蓮的魚缸裡,那幾條孤零零的朱頂紫羅袍,奴婢差點去花房與於媳婦吵架。”眼看著麗姐兒要訓斥她,綠萼連忙轉了話鋒道,“後來奴婢才知道於媳婦那個不省心的婆婆病重了,聽說拖不過年底。於媳婦前段日子不眠不休的,請醫延藥,花了不少錢,想來園子裡的活計也耽擱了不少。不過現在看來她還算是個明白人,有良心的,再忙也知道拿了水仙親自來。”
麗姐兒看著綠萼討好的笑,也就沒說什麼,只心想著於媳婦果真是個命苦的。她婆婆要是沒了,傳言恐怕又要開始流傳了。麗姐兒知道於媳婦在樓下,連忙穿了鞋下了樓,去看於媳婦帶來的水仙。
“花房新出了水仙,奴婢先去了凝暉堂,才來小姐這裡。”於媳婦畢恭畢敬的。
“快拿過來我瞧瞧。”這世道的人對水仙很是偏愛,稱其為“凌波仙子”,認為水仙清新淡雅,很符合文人氣質。
“奴婢帶來的分別是金盞玉臺,銀盞玉臺和玉玲瓏,都是奴婢親自種植的。”於媳婦將水仙挪到小几上給麗姐兒看。
水仙花朵小,黃白相宜,密密匝匝一叢,看著很舒心。花朵亭亭玉立,小巧可愛,的確很雅緻,做為盆景,小小的一盞確實精緻。這與春天的蘭花,夏季的碗蓮,秋季的菊花道理是共通的。
“聽聞這水仙有毒,會不會妨礙身子啊?”麗姐兒問道。
“水仙是有毒,可只要睡覺的時候將其挪走,就不礙的。剛剛奴婢去了凝暉堂,已然將此事告知夫人,夫人說就白天拿出來看看,晚上都會撤下去的。”於媳婦連忙道。
麗姐兒點點頭道:“你有心了。”隨即就給綠萼一個眼色,要她給於媳婦賞個封紅。
“姐姐辛苦了,等有了新種出來的花,可一定得拿給我們小姐瞧瞧。”綠萼一邊笑著給於媳婦塞紅包,一邊說話。
“自然自然,一定一定。”於媳婦笑著接了封紅,連忙道。
待於媳婦走了,綠萼才道:“於媳婦的眼睛都熬紅了,想來她婆婆的病是沒什麼轉機了。”
“到底是個可憐人。”麗姐兒不禁感嘆。
“可不是,最近園子裡的人又開始說於媳婦的不是了。”綠萼上前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於媳婦的婆婆還沒怎麼樣呢,就有人按耐不住了。麗姐兒頭疼地撫額,這個結是怎麼都打不開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橘子
眼看就要到冬至,可徐熹和徐老太爺都沒有回來的意思清貴名媛。蜀州等地負責莊子鋪子的莊頭和掌櫃,已然拉著大車小車的年貨,帶著銀子,入了晨園準備交賬。沒辦法,總不能男人們不在,就晾著家中的世僕。於是林氏只好帶著芳草,榴花,又從麗姐兒借了丹桂和青杏過去,沒日沒夜地對賬。
“這攢心梅花看著漂亮,卻著實費功夫。老奴看小姐的小本子寫寫畫畫的,也頗費紙墨。”攢心梅花絡子的編制是個大工程,麗姐兒為著詳實記錄,著實費了不少筆墨。可寫寫畫畫下來總歸是有好處,那就是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看著本子上的步驟就能編制,一點都不費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