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徐家的馬車並無缺損,管事並著趕車的餘驚未消,卻還能帶著眾人去最近的醫館。
“別挑最近的藥堂,那裡人多,怕是輪不到我們,去個差不多近的。”麗姐兒眼看著綠萼用帕子死命地按住青杏的傷口,血滲透了帕子,又從綠萼細白的手指間滲出來,心裡發顫。
一路上,麗姐兒瞧見相國寺前街面上凌亂不堪,血跡遍地,零星的屍首,或大人或孩子,讓人心有餘悸。徐家的馬車剛剛駛出街道,整個相國寺就被戒嚴,只進不出。
待到了醫館。醫者先給青杏止血上藥,後又診脈開藥方,保證青杏並無性命之憂。麗姐兒這才安心。青杏的傷在右肩,並不是要害之處。醫者又從傷口中擠出來暗器銀針,雖不是毒物,麗姐兒卻不敢大意,用帕子包好收了起來。林氏不過是受驚,也並無大礙,開了幾付壓驚藥,算是了事。
麗姐兒隨後又張羅眾人回家。一到家。就吩咐人去尋徐老太爺和徐熹,隨後就安置林氏歇息。
“幸好你沒事,否則娘怎麼辦。”林氏餘悸未消,雙眸閃動。戰戰兢兢地道。
“沒事了,孃親就當作是做了一場噩夢。待會兒榴花煎藥來,孃親一口氣喝了,再睡一覺就都好了。”麗姐兒叫來幾個弟弟圍在林氏身邊,直到林氏喝了藥。睡著之後才鬆了口氣。
“你們在這裡守著,誰都不許擅自離開。”麗姐兒對幾個弟弟道。
“是。”幾個弟弟都大了,漸漸明白事理,懂得輕重,不像以前那般頑劣。
麗姐兒又匆匆趕回藤蘿小築。去看青杏。青杏已經喝了藥,一臉蒼白昏迷不醒,看著樣子格外憔悴。
“去請白女醫,再把我手頭的那支五年的人參拿出來給她煎煮了喝。”麗姐兒吩咐碧草。
“是。”碧草道。
“青杏忠心護主,我自會保全她。吃穿用度,請醫延藥,不怕花錢,只求保她一命。”麗姐兒對眾人吩咐道。
青杏和主子出去一趟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且不說麗姐兒與青杏這麼多年的情分。只說傷成這般,麗姐兒再不表態,以後怕是沒人願意為她盡心盡力地辦差了。
事發突然,青杏這般受重傷的麗姐兒自然要大加獎賞,當時自顧自逃命的,麗姐兒也不打算追究。本來嘛,人命關天,只顧自己也沒什麼,反正麗姐兒也沒顧忌她們。不賞不罰,理所應當。
“但凡當時護著我與太太的,都賞銀十兩,忠僕自然有忠僕的好處。”麗姐兒又道。
當時護著麗姐兒和林氏的,除了兩人身邊的大丫鬟就無人了。小丫鬟,粗使婆子竟無一人出頭,麗姐兒心寒又後怕,覺得自己得整頓家中的下人了。
這時徐老太爺帶著小廝鳴琴回來了,麗姐兒匆匆趕去迎,卻見到曾祖父頭上扎著白布,還滲出一圈血跡。徐老太爺走路有點瘸,被鳴琴攙扶著,一拐一拐地。
“這是怎麼了!”麗姐兒連忙上前扶住曾祖父的另一邊。
“今日與老太爺去永祿街淘換古物,不想一群歹人在街上亂砍亂殺,小的武藝不精,讓老太爺傷了。”鳴琴臉上也掛著彩,鼻血一直在留,額頭也青了一塊,看著挺嚇人。
“這麼說,不只是寺廟,京都各處都亂了。”麗姐兒心裡咯噔一聲。
鳴琴說他武藝不精,那是自謙,要知道鳴琴的功夫是出了名的好,恐怕是被曾祖父拖累了。且那群歹人,怕都不是烏合之眾,而是各個武藝精湛。
徐老太爺的傷並不重,只是瞧著嚇人。白女醫來了,先瞧了老太爺,又瞧了鳴琴,看了青杏,又給林氏診了脈,輪了一圈才拿著診金走了。麗姐兒知道京都不安穩,連忙將家中的護院都調集起來,時時巡查,生怕家裡進了歹人出亂子。
待徐熹回家,麗姐兒這才知道,京都各處出了逆黨,攪亂四處,皇帝震怒,整個京都戒嚴了。
“這幫逆黨著實大膽,他們甚至衝進了順天府衙門,放了一批在順天府大牢的人。”徐熹在戶部當差,得的訊息要比麗姐兒靈通。
“這批逆黨從哪裡冒出來的?京都重地,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徐老太爺已經恢復了精神,頭上扎著白布與徐熹道。
“不知。”徐熹也摸不著頭腦。
還有趙晏殊,麗姐兒心裡有些不解。兩年前,自定了婚期,那廝就被調去東北鎮守後金邊境了,沒聽說要調他回來,怎的在京都,大白天就見到他了?肯定不是撞見鬼,那人的一雙綠眸又那般扎眼,定沒認錯。
“女兒瞧見安國公了。”麗姐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