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1 / 4)

小說:蓋爾芒特家那邊 作者:團團

“沒有,沒有。我想走,是因為我身體不大舒服。我膽囊有『毛』病,恐怕要到維希去療養一個時期,”他以魔鬼般惡毒的諷刺語氣說,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很清楚。

“噢!剛好我的外甥孫夏特勒羅也要到那裡去,你們可以一起作個安排。他還在嗎?他很可愛,您知道。”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說這話也許出於誠意,她認為既然兩個人她都認識,他們就沒有理由不來往。

“啊!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我還不怎麼認識他。他在那邊呢,”布洛克說,他喜出望外,但又有點侷促不安。

膳食總管可能沒有不折不扣地完成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交待的任務。因為德…諾布瓦先生為了裝出剛從外面來,還沒有見到女主人的樣子,在前廳順手拿了一頂帽子(我似乎很眼熟),走到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身邊,拘泥禮儀地吻了吻她的手,關切地問了問她的近況,彷彿已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他哪裡知道,這場喜劇還沒有開場就早已被侯爵夫人剝去了偽裝,而且只演到一半就陡然停止,因為侯爵夫人把德…諾布瓦先生和布洛克帶到隔壁的會客室去了。布洛克還不知道來者是誰,當他看到大家都親切問候大使,大使也矜持而優雅地、畢恭畢敬地一一還禮時,他便有受冷落之感,以為那人絕對不會同他打招呼了,感到十分惱火,但為了裝得若無其事,他對我說:“這個傻瓜是誰?”再說,德…諾布瓦先生這種點頭哈腰的虛禮同布洛克身上的優點,同一個新社會階層的坦率品質格格不入,他心裡也或多或少地認為這種禮節滑稽可笑。不管怎樣,當德…諾布瓦先生向他問候時,他就不再覺得這種虛禮可笑了,相反他感到喜出望外。

“大使先生,”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說,“我想介紹您認識這位客人。布洛克先生,諾布瓦侯爵。”儘管她對德…諾布瓦先生的態度不太客氣,但仍然用“大使先生”稱呼。這樣做一是社交禮節的需要,另外也說明她把大使的地位看得很重(這是諾布瓦侯爵反覆向她開導的結果)。再說,在一個貴『婦』沙龍里,如果對某一個人特別隨便,不拘禮儀,而對其他人卻客客氣氣,拘泥虛禮,這反而更容易讓人看出這個人是她的情夫。

德…諾布瓦先生把他藍『色』的目光埋進他的白領中,就象在向布洛克的名字鞠躬似地深深彎下腰,彷彿這個名字遐邇聞名,令人敬畏。他喃喃地說:“認識您很高興!”出於對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的友情,德…諾布瓦先生對他的老相好給他介紹的每一個人,都同樣彬彬有禮。然而,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卻感到這個禮節用在布洛克身上顯得輕了些,於是她對布洛克說:

“你想知道什麼,快問他呀。如果您覺得在這裡說話不方便,就把他帶到一邊去。他會很樂意和您交談的。我想,您是要同他談德雷福斯案吧,”她又加了一句,也不管德…諾布瓦先生願不願談這個問題,就象剛才她先讓人給歷史學家照明看蒙莫朗西公爵夫人的畫像時並沒有徵求客人的同意,上茶時也沒有問大家一樣。

“說話大點聲,”她對布洛克說,“他耳朵有點背。不過,您要他講什麼,他就會講什麼。他同俾斯麥,同加富爾1很熟,對不對,先生?”她大聲說,“您從前和俾斯麥很熟吧?”

1加富爾(1810—1861)曾任撒丁王國首相,義大利統一後,當了一年義大利王國首相,後病死。

“您在寫點什麼吧,是不是?”德…諾布瓦先生一面同我親切握手,一面心照不宣地問我。我乘機殷勤地把他為了禮節而認為應該拿在手中的帽子接了過來,因為我發現他在前廳順手拿的這頂帽子是我的。“您給我看過一部小作品,我覺得它過於雕琢,過於瑣細,我曾坦率地同您談過我的意見。您做的那些事情不值得寫到紙上去。您是不是在為我們準備些什麼?您很崇拜貝戈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喂!不要講貝戈特的壞話,”公爵夫人喊了起來。“我不否認貝戈特有善於刻畫的才能,這一點誰也不否認,公爵夫人。即使他沒有謝比利埃1的才華,不能寫出一部偉大的作品,但他卻擅長精雕細琢。不過,我覺得,我們這個時代把文藝作品的分類搞『亂』了。小說家的任務是構思情節,賦予小說中的人物以高尚的情『操』,而不是用乾巴巴的筆尖精雕細琢扉頁的『插』圖和章末的裝飾圖案。接著,他把臉轉過來,對我說:“星期天,我會在那個誠實的a…j…家裡見到您父親的。”

當我看到他同德…蓋爾芒特夫人講話時,我曾產生過一線希望:說不定他能幫助我實現登門拜訪德…蓋爾芒特夫人的夙願。過去,我曾求他把我引見給斯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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