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梅跟了過來,自詡聰明地道:“還是爹孃這屋保險,我們住的屋子,再泡兩天,就成一攤爛泥了!唉,這雨啥時候是個頭呀!”
宋家的主屋,地基和下半部都是用石頭壘成的,屬於半石半泥建築。宋家四個兒子陸續成親,家裡正是困難的時候,傾盡所有才給他們一房蓋一間泥草房。的確不如主屋堅固!
吳婆子掀了掀眼皮,難得沒懟回去,而是淡淡地道:“等家裡有錢了,給你們都蓋上石頭磚瓦房!”
宋三壽瞪了媳婦一眼,道:“不!先買地吧?若山洪真暴發了,咱家那些地估計要養上兩年才能種莊稼,先去看看鎮上附近能不能買到良田。咱家現在有牛了,多買幾畝也能種得過來。”
宋三壽那個愁呀,若是真發洪水了,家裡的牛可咋整啊!
“對,對,對!先買地!多買地!”家裡地多了,將來分家他們也能多分幾畝。張春梅滿腦子都想著小家的利益,當然不會不贊同。
她滿心的算計,就連瞎子都沒眼看!吳婆子沒好氣地道:“都回去吧!這幾天晚上別睡太死,都機靈著點兒……”
不用幾天,當天晚上,宋子苒就被羊咩咩給拱醒了。她感受到房子輕微地顫動,再往炕下看——水都快漫上來了,鞋子、木凳子,還有屋裡的木製品,飄得到處都是。
“奶!漲水了,快醒醒呀!”宋子苒一激靈,翻身用力搖晃著吳婆子。吳婆子和宋老漢這時候,也都醒了過來。
宋老漢撈起飄著的鞋子穿上,下了地,發現水已經快沒過膝蓋了。外面雨仍舊不依不饒地傾倒著,他開啟門就要出去,被福丫叫住:“爺,穿上雨衣再出去。”
“聽福丫的,穿上,別淋壞了!”吳婆子讓福丫從空間裡取出一些幹餅子和肉乾,用油紙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好,背在自己背上。又給福丫穿上雨衣……想了想,她給羊咩咩套上羊鞍,又弄了袋糧食,綁在它身上。
吳婆子穿上自己的雨衣,抱了福丫,蹚著水來到院子中。院裡的水更深,足足有她大腿深了。她先來到老五的房間,宋清墨人在府學讀書,家裡還有些書籍、筆墨,前幾日福丫都給收空間了。
吳婆子讓福丫把屋裡的書桌、書架和一些能用得著的,都收起來。這時候,其餘四房也都披著蓑戴著笠,略顯驚惶地站在院子裡。
宋老漢對四毛道:“你去咱最近的那個樹屋,把銅鐘敲響,然後來後山跟我們集合!”
前天,村長已經召集村裡各戶的戶主,提醒他們注意洪澇。敲鐘是為了防止有些人家睡得太死,錯過最佳逃生的時機。
宋四毛把背上的行李,遞給自家老爹,飛快地爬上牆頭。四毛小時候就是村裡出了名的淘小子,又跟趙長勝學了幾年武,身手更是靈活。不過,他漏算了這幾日的大雨,把牆頭都給泡饢了。沒跑幾步,隔壁的牆頭就被踩塌了一片,四毛“啊”地一聲,倒在了洪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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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富蹚著水出去看,四毛已經從水裡爬起來,跑遠了。沒多久,整個後山村上空,又響起了銅鐘的聲音。接著,另一個方向銅鐘也被敲響了,應該是村子南面的村民發現了洪水。
後山村頓時沸騰起來。這時候,雨更大了,像瓢潑,像傾倒,像瀑布……山洪咆哮著,像一群脫韁的野馬,從山上傾瀉而下,勢不可擋。
後山村幾百號人,揹著早已收拾好的行囊,抱著年幼的孩子,喊叫著、推搡著、哭泣著……紛紛找尋上山的路,往地勢高的地方遷移。
山洪猙獰地逼近,水漸漸漫上來,舔著人們的腰。有些大人,不得不放棄背上的行李,把兒孫扛在肩膀上。老村長披著蓑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對村民們喊道:“別顧東西了,先顧著人!往山上跑,都避開山洪往山上跑!!”
東來趕緊把他爹扶下來,道:“爹,前天你已經把利害,掰碎了揉爛了說給他們聽,仁至義盡了!他們不照做咱也沒辦法,走!我扶您上山。我剛剛看到了,老宋家往西北方向去了。咱跟著他們,準沒錯!”
老宋家全家蹚著水,從後院出去,踩著被雨水泡得軟爛的泥,一步一滑地往後山爬去。
宋子苒此時已經被宋大富接了過去,扛在肩膀上,那姿態像扛了一個大麻袋。
宋?麻袋?子苒:……
小十受了驚,“哇哇”地哭著,宋二貴一手抱著他,一手扶著吳婆子,身後還揹著一個大大的竹筐,裡面放著一口大鐵鍋。
張春梅在她兒子再三催促下,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