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鐵線河,就算是帕蘇爾家的領地裡,是你的家。”
他沉默了一會兒,“世子,從渡過這條河開始我不能叫您世子了。”
阿蘇勒一愣,不解地看著巴夯。
“路上一直想說,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是個不善於說這種話的人。”巴夯抓著腦袋,“雖然還沒有正式舉行祭天的大典,但是老大君死前拉著你哥哥的手把大君的位子傳給了他。現在北都城裡的新大君是您的哥哥比莫幹,世子應該是他最小的兒子,而您的稱號將改為阿蘇勒大那顏。你的其他幾位哥哥都稱那顏,您曾是青陽的世子,稱大那顏。”
蠻族所謂“那顏”是尊稱地位特殊的貴族,大那顏是僅次於汗王的尊貴稱號。
阿蘇勒低頭想了想,抬起頭來笑笑,“巴夯,我知道的,我不是個能當大君的人。哥哥當了大君,我很為他高興。大那顏很好啊,以前人家叫我世子,我也沒想著自己真要當大君。”
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有一種古怪的情緒悄悄地瀰漫開來,不是因為他覺得失去了什麼,而是覺得十年之後他再回到這片生他養他的草原,很多東西都已經不一樣了。
巴夯微微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一件事,不是大君說的,是大閼氏讓我告訴您的。”
“哥哥結婚了?”阿蘇勒吃了一驚。比莫幹還是大王子的時候,一夜一夜地跟年輕女人在月下唱歌。帳篷裡不同的女人出出入入,他對每個女人都溫柔體貼,很多女人都想著嫁給大王子,可是比莫幹不肯娶她們。比莫幹對女人是個溫情又散漫的人,不願意被哪個女人拴住,可他現在居然有了大閼氏。
“有了,去年秋天新婚的,大君很寵愛大閼氏,把她看做自己最名貴的珠寶。”巴夯說。
“大閼氏說什麼?”不由自主地,阿蘇勒對於這個嫂子產生了敬畏的心。他想這個尊貴的嫂子讓巴夯數千裡帶一句話給他,想必是什麼極重要的話,也許是教訓他不要再對大君的位子存什麼妄想。
“她就讓我告訴您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阿蘇勒愣了。
“她叫蘇瑪。”
一瞬間阿蘇勒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覺得胸口裡面抽動著痛了一下。是啊,十年之後他再回到這片生他養他的草原,很多東西都已經不一樣了。
夜深人靜,草原遼闊,風幽幽地吹過,鐵浮屠武士們點著了篝火,架起射來的幾隻野獸烤了起來。他們一邊等著肉熟,一邊在月下哼唱青陽的小調。
阿蘇勒一個人坐在河邊,遠遠地看著那堆篝火,聽河水流淌的嘩嘩聲。他曾和蘇瑪還有蘇瑪的姐姐烏央瑪一起在這片河灘上玩過,他忽然間想起很多很多跟蘇瑪有關的事來,有的事他已經忘了很久。那時候蘇瑪小小的,不會說話,走路笨笨的,容易跌倒。跟她絕豔的姐姐烏央瑪比起來,蘇瑪那麼不起眼,烏央瑪是一隻羽毛斑斕的孔雀,蘇瑪只是孔雀尾羽下的一隻灰鴨子。他們三個是朋友,一起在河灘上奔跑,蘇瑪跟在烏央瑪飄舞的紅裙後面,伸手去抓烏央瑪手裡的草編蚱蜢,可是追不上。蘇瑪蹲在地下嗚嗚地哭,編蚱蜢的哲甘笑著去把她抱起來,哄她說還會幫她再編一隻,蘇瑪就又抹著眼淚笑了起來。
阿蘇勒想起蘇瑪幫他裁的腰帶,蘇瑪教他吹的笛子,蘇瑪在火爐上把他的靴子烘乾,他睡不著的夜裡蘇瑪坐在他身邊默默地摸著他的額頭
“大那顏,要是大閼氏還沒嫁給大君,你會娶大閼氏麼?”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他背後。
阿蘇勒驚得站了起來,發覺是巴夯悄沒聲地走到他背後了。巴夯拍拍阿蘇勒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坐下。阿蘇勒心裡忐忑,有種被人看穿了心思的窘迫。
他低頭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不是那樣的,蘇瑪是我的好朋友啊。”
“其實我也覺得大那顏不會娶閼氏的,我在南淮城裡藏了兩個月,也聽說了那個羽族的女人。跟羽族女人比起來,閼氏可是還差著不少呢。”巴夯揪起一根枯草在嘴裡慢慢地嚼著。
阿蘇勒一驚,隨即想到連巴夯這個木頭樣沒心眼的傢伙都知道了他和羽然的事,這個秘密只怕是人盡皆知了。
“可是羽然自己就是不明白,”說著,他輕輕嘆了口氣,“也許是她自己不想明白吧。”
“女人,你永遠都不懂她們在想什麼的。我跟大那顏說一個笑話,說一位巫師在祭祀的時候看見了盤韃天神。盤韃天神說巫師你有那麼大的法力和我見面,我就答應你為你做一件事,你提要求吧。巫師說,我要一統九州!盤韃天神說,別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