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地睡下了,唯有迦莉亞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瞪著天花板上的壁畫。
魔法水晶球的照明並不是很好,用光系魔法又怕被人發現,她只能努力睜大眼睛,試著去看清楚那壁畫上刻畫著的東西。左邊一個長髮的人,一手前伸一手垂在身旁,右邊刻畫了像是風吹一樣的花紋,再往右邊則是許多許多人逃跑的場景。
古文明的壁畫通常都記錄著很多歷史,迦莉亞望著最左邊的那個長髮人,咬著唇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她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寶石是否是非常稀有而珍貴的東西,但是也應該不會像大白菜一樣滿大街都是,至少她眼前這整幅巨大的壁畫上,只有一處鑲嵌了兩顆寶石。
在長髮人的眼睛上,左眼金色,右眼銀色,和蒼白的石壁對比起來是那麼的鮮明。
壁畫雕刻的很粗糙,唯有那個金銀眼的人,似乎是耗盡了雕刻師的心血,從頭髮,眼睛,嘴巴,衣著,都那般的栩栩如生。
和她,真的有那麼點像。
太陽穴處猛地開始突突地跳躍,彷彿有什麼不安的因子從心底升起,後腦勺突然一陣刺痛,像是有人用細長的針扎入了她的腦海,迦莉亞一陣倒吸,下意識閉上眼睛捂著腦袋忍受這股刺痛。
識海深處漸漸浮起了亮光,伴隨著一陣陣的尖銳痛楚,她再次看到了許久沒有出現的幻境。
是那個有著黑色長髮的女子,依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依然只能辨別出她熠熠生輝的金銀雙眸,她垂手而立,不怒自威,冷酷而無情。她的右邊,是黑壓壓擁擠逃跑著的人類,都是這個世界人的打扮,人們的表情很猙獰,恨意,驚懼,統統都扭曲在了一起。
女子動了動嘴唇似乎是在說著什麼,然後右邊原本就在逃跑著的人類一個個都開始發足狂奔,女子抬起手,長長的衣袖畫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迦莉亞甚至可以感受到女子無奈卻堅定的心情。
右邊的人類在女子抬手時,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所有的感情都化成了入骨噬心的恐懼,他們戰慄著,哀嚎著,推搡著,拼盡全力跑著,試圖逃過那即將吞噬他們的洪水猛獸,那些驚恐的眼神,那些慘白的面色,那些顫抖的身體,都彷彿是要融進血液,成為永遠的傷痕。
女子張開了緩緩張開了五指,十色光芒陡然間從逃跑著的人群裡迸發出來,漫天霞光異彩,彷彿是織羅交錯的錦布,又像是洶湧澎湃的潮水,席捲翻滾向著女子掌心滾滾而去,被抽取著魔力的人類苦苦哀求,嘶聲力竭地嚎叫,卻依然抵不過女子冰冷的審判。
“你們的力量太過強大了,我作為審判之神,必須要維護世界的平衡。”最後一絲光芒收進掌心的時候,她聽到女子這樣說道。
伴隨著畫面的模糊,後腦勺的抽痛漸漸淡去,迦莉亞睜開眼,卻覺得臉上溼漉漉的一片,她抬手一摸,然後愕然望著指尖的水漬,半響苦笑了起來。
為什麼會那般的身臨其境,為什麼她可以感覺出那個女子心裡的無奈?為什麼她知道那個女子其實一點都不想要這麼做?
為什麼,她要哭?
金銀眼,黑色長髮,審判之神壁畫上的女子是審判之神?那麼自己又是誰?審判之神的轉世?這個玩笑未免也太荒唐
再也沒有睡覺的心思了,迦莉亞披上一件衣服靜悄悄地走了出去,沒有燈的世界一到晚上就是完全的黑暗,但也因此,天上的繁星就會更加的明亮。
繁星繁星呢?這個世界也和凱瑟拉一樣沒有星星?迦莉亞望著黑幕一般的天空,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
淺風輕撫,有紅色的光芒淡淡灑落,將四周的景物披上了薄薄的紅紗。
迦莉亞猛地抬頭。
她看到了紅月,如同在凱瑟拉度過的那些個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的紅月。
原本和煦的微風卻吹起了迦莉亞密密的汗毛,一個讓她完全不敢去相信的念頭從心裡浮了起來,她抬起左手望著手腕上的鐲子,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凍了起來,涼到了心底。
第二天一早,迦莉亞盯著兩個黑眼圈被洛林從床上拖了起來。
“做、什麼?”迦莉亞用著半生不熟地龍語問道,然後接過洛林給的米蘇拉果實叼在了嘴裡,昨天一閉眼就是那個審判之神的畫面,害的她一晚上都睜著眼睛過來的。
“下午就要去龍祈神殿了,趁還有一個上午,逛逛。”洛林用心語回答。
啪!迦莉亞的早飯光榮犧牲,她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望著某娃娃,忍不住用心語問道:“平時一副我活夠了的老人樣子的神子大人居然想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