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房只點了一盞小燈,隱約見燈邊書塌上靠著一位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黑髮隨意地散在肩頭,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紅光,一身黑衣,袖口和領口處有暗紅色的絲線繡著精緻的捲雲紋。左手執卷,右手擱在沉香木書塌雕花的扶手上,手指修長而蒼白,中指上帶著一枚藍寶石戒指,那藍寶石顏色極深,卻似有流光溢彩,那男子輕釦了一下食指,書房忽的亮了起來。男子生得極美,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使眼睛看起來更為深邃,薄唇遠眉,鼻子和下巴的輪廓精緻極了,只是臉蒼白得沒有血色,像是玉石雕砌而成。然而這副俊美的眼眉卻是透著陣陣寒意,眼神凌厲地讓人不敢直視。
“去哪兒了?”薄唇輕啟,不怒自威。
少女的手指纏繞著衣袖,拽得緊緊的,聲音極小地回答說:“去,那個,去看看空桑山。”
“好看麼?”男子微微眯起眼,瞧著她。
“回父親,天氣挺好,人挺多的,很難擠進去的。”少女的頭越發低下去了。
“那下次為父陪你一起去,把那些人都殺了,就沒人和苒兒擠了。”
“父親!”少女驚得跪了下去,“父親,苒兒錯了,苒兒以後不去了!真的不去了!”
書房裡一片寂靜,呼吸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少女的頭越埋越低,過了半晌,那男子開口道:“這地上有洞麼,能把頭埋去麼。”再過須臾,聽得那男子輕嘆一口氣道:“過來吧。”
少女一聲歡呼,躍入男子懷中,小臉埋在他胸前蹭著,撒嬌軟聲喚到:“爹爹~”男子眉頭輕蹙,又無奈一笑,剛剛的刺骨寒意頓時全消,眉眼舒展開,竟顯得溫柔起來。他一手環著懷中的少女,一手輕撫著少女微亂的秀髮,將其理順,輕聲道:“苒兒,有什麼心願便和為父說,神仙能辦到的,為父也能辦到。”
作者有話要說:
☆、血君之女
“爹爹,”少女抬起頭,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粉色,她瞧了一會兒父親的眼色,看起來父親此刻的臉色頗好,於是心裡儼然一把小算盤打得噼啪響,又將頭埋進了他懷裡蹭,討好撒嬌的手段用上了十成十,斟酌半天,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爹爹,苒兒的願望其實是想見見東辰君。”男人輕撫少女秀髮的手停在了半空,沉默半晌,說:“見到了又如何?”
“見多了,混熟了,他才有可能喜歡我,不然他都想不起我來。”少女顯得很害羞,小臉紅撲撲的,低聲道。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男子道:“苒兒,他是仙君,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可是爹,娘也是仙,還不是和你在一起了啊。”少女委屈地抬起頭看著她的父親。
男子黯然一笑,眼裡似有華光流過:“那不一樣的。”片刻又低聲說,“而且你娘也受了太多委屈,苒兒,仙妖殊途,我和你娘這段緣分也算是堵上命才換來的,一步走錯便是絕境,爹不想你受那樣的罪,況且,是東辰的話,便定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你還小,才十六歲,這世界大得很,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他定不會和你在一起。”這樣的話,少女先前也聽父親說過一次,總覺得有些不服氣,“可是我只喜歡他,他和氣又溫柔,他,笑起來就像”少女側過腦袋枕在父親的臂彎上,嘴角揚起害羞又甜美的笑,“像遍山的桃花盛開,他真好,也許,興許,興許有一天他會喜歡我,我便等到那一天,即使等上一千年我也願意!”
一千年,十六歲的孩子懂什麼叫做一千年,男子沒有再說話,保持著這一刻的寧靜,少女伏在父親的懷抱中,腦海裡全是那白衣黑髮的青年,手中一把東辰宮當家象徵的雲玉劍,劍身由蓬萊暖玉鑄成,不開劍鋒,使起來卻氣貫長虹。劍如其人,溫潤如玉,迎風而立,年紀輕輕便擔當起了東辰宮當家的重任,為仙界制著這四海八荒的妖魔鬼怪。少女沉浸在她的想象中,卻沒有看見她父親眼神暗了下來,無奈,以及那一瞬即逝的殺意。
“啟稟殿下。”大殿外的一聲喚,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少女乖巧地站起身來,整了整羅裙,立到一側。男人坐起身道:“進來說。”
進來一名年輕男子,一身褐色輕裝打扮,單腿跪下行了個禮,“殿下,下月十五的賞月宴的請帖我已安排人發出去了,宴會所需的人手也都安排好了,殿下請放心。另有個訊息,長右殿的主子醒了,殿下是否也要元齊遞張帖子與他?”
“哦?”那男子不經意地撫過他的藍寶石戒指,嘴角似劃過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道,“那就有勞元齊動身送張帖子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