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這畢竟是女兒家的閨房,男女有別。”我搜腸刮肚地琢磨了些語句搪塞,心裡其實明白自己是決計搪塞不了這難纏的傢伙的。
“我們修仙的,但求不違本心,何時要拘泥於這些凡塵禮法了?只不過是師兄妹說說話也不成嗎?”
“師兄這話有趣,禮法守與不守都自在人心,我不違了我本心,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要師兄守上一守竟然也不行嗎?”
“依照小涼玉的話說,偏生是我想要進去,這也是我本心,怎麼就不能與小涼玉的本心相提並論了?”
鬱小師兄緊緊盯著我,我被他說得一啞,臉上漸漸燒了起來。
“鬱師兄非要這樣同我胡攪蠻纏嗎?”
“你覺得我是胡攪蠻纏?!”鬱小師兄的怒氣像是要噴出來。
我們之間頓時靜了下來,僵硬無言。
發現自己失言,鬱小師兄先是愣了愣,話在嘴裡回味了片刻,低低嘆了口氣,放開了我的手腕。剛才兩人爭執之下沒有注意,這手腕已經捏出了一個紅印子,偏生是在右手,倒是不好遮掩了。
鬱小師兄抿起唇:“涼玉,對不起,我方才衝動了。”
我咬牙抽回了手,只是感覺手腕有點痠軟,倒沒什麼的:“鬱師兄向來還算是有點分寸的,今天是怎麼的?難道仗著我們相熟,居然生了氣拿我做出氣筒不成?如果是這般,那涼玉倒是沒什麼話好說了。”
“涼玉!”鬱小師兄急急地把我的話頭阻住,另一方面聽那口氣卻像是說不出口的樣子。
我很是不快:“有什麼事情說就說,不說就罷了,我們之間何須那些個虛應客套的?”
“你今天是和大師兄在一道嗎?還合奏了《鳳求凰》?”鬱小師兄咬咬牙下了決心。
我怒極反笑:“鬱師兄真是訊息靈通,我剛從那裡回來,你就知道了。”
“我沒有跟蹤你,”鬱小師兄截斷我的話頭,“只是知道罷了。”
“說來我們也只是師兄妹罷了,師兄未免管得太寬,怎麼見得你可以在我這院登堂入室,大師兄連教教我的琴藝也不成了?”我情緒有點失控,話也尖銳了起來。鬱小師兄真是的,難道我還是被他戳了章認證了的麼?憑什麼什麼事情都依他都要和他報備?爹爹孃親也不曾如此,太僭越了,太僭越了!
然後我剛剛一頓,整個人被埋進了溫暖的懷抱裡,鬱小師兄的聲音從他的胸腔裡傳過來,悶悶地:“小涼玉,琴藝什麼的,最是容易生出情意來的啊”
分明是在溫暖之中,我卻反而冷靜了些,自己方才確實說的不太好,大師兄畢竟是初見,怎麼能蓋過了鬱小師兄,鬱小師兄不快也是當然的。只是鬱小師兄如此知悉我的行蹤,卻叫我很不高興。
鬱小師兄也真是的,看著倒是比我大了,十九歲的少年,又是孤兒出身的,怎麼心性反而像是個孩子一樣,這樣還要吃大師兄的乾醋。我可不是暖玉那樣專愛美人的,雖然大師兄的確不僅僅是秀色可餐,可是我向來不崇尚一見鍾情,哪有那麼快就和大師兄熱乎起來的?鬱小師兄這是瞎操心!
“反正你我都有錯處,我們別吵了好不好?”我的額頭抵著鬱小師兄的胸口,抵住他身子的手下意識地收起來,抓得一手微皺的衣料子,先是服了軟。
鬱小師兄胸腔一陣震動,聲音鈍鈍地傳入我的耳中:“我小的時候在玉鑑峰做過雜役,那年我們初見的時候,你和暖玉穿的就是我小時候的衣裳。”
“涼玉,我是為了你來的玉鑑峰。我守著你這樣久了,為什麼總是要敗在一首曲子上?明明每一次,都是我們先相遇,明明每一次,都是我先守著你。我不服氣。”
“有時候,真的想要砸了你那壞事的瑤琴。”
我有些不明白鬱小師兄說的話了,他說的好生奇怪,人與人之間不過相遇一次,哪裡說得上是相遇多次呢?還有,原來阿保當年說的同村後輩是鬱小師兄,他們為什麼卻從不叫我知道呢?還有,《鳳求凰》不過是最最普通初級的曲子,又有什麼特殊之處呢?
最後,只聽得鬱小師兄輕得幾不可聞的一句:“不知道還有多久”
瞬息之間,當年那種孤寂寥落的氣息便蔓延了出來。我想起鬱小師兄手心的玉珠,想起他孤鴻似的身影,想起他在降緣仙境裡給我找到的那瀑布桃花岸,不由有些惘然了。
鬱小師兄就是這樣帶著一身的秘密而來,即便是告訴了我些許,總是還要生出更多的秘密來叫我忍不住探究的心思。當年,我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誰。而現在,他儼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