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我知道,張先生是想來,但不便來;丘先生既不想來,也不敢不來;只有孟先生——
胡鐵海:(搶功似的)也許下帖子的人面子太小,夜叉是請不動金剛的。
土肥原:是麼?下帖子的人是楊部長。
(楊迅速橫了胡一眼,仍保持微笑)
胡鐵海:大佐,我曾拜姓孟的門下,改次,由我過去勸勸,識時務者為俊傑,孟老三不是傻人!
土肥原:上海青坊、幫會、市井都以孟先生馬首是瞻,你若請得動他,——(切了一塊較大的豬肉)真該吃塊大的嫩的。
胡鐵海:(誠惶、感激)謝謝大佐。
(楊月波冷眼旁觀)
(忽有副官在土肥原耳邊說了幾句話)
(土肥原解下餐巾,站起)
土肥原:諸位慢慢用。
(步出膳室,到另一密室)
(佐藤中尉在那兒扶軍帽站得筆立)
土肥原:怎樣?
佐藤:報告大佐,事敗了。
(土肥原臉稍變色,回到膳室,副官推椅服侍他坐下。)
(土肥原繼續吃肉)
土肥原:有些事是這樣,你給有些人吃肉,他不吃;你給他喝酒,他不喝;你只好打破酒瓶撐開他的嘴巴再把鐵叉刺入他口裡,他就什麼都不能吃了。(笑了笑)胡隊長,你明白了沒有?
胡鐵海:是,大佐,我明白了!
第二十七場
時:夜晚
景:上海街巷
人:周大升、郭小飛、莊家、小販、流氓
(街巷裡,周大升與郭小飛在吃麵)
周大升:喂,你幾時開始跟老大的。
(郭小飛冷冷吃麵,不理)
周大升:看你整天棺材板樣的臉,既不說話,又不帶槍,死了老孃舉喪似的。
(郭瞪了他一眼,依然不理他)
周大升:你幹嗎用飛刀?這新時代嘛,刀落伍了,你他媽的一刀沒脫手,身上已捱了十七八個孔了。
(周見郭沒理會他,心裡也有氣,一口氣把面吃盡,丟下個銅幣給老闆,嘀咕地罵)
周大升:格老子的,整天像白無常一樣,問十句九不應。
(拿著瓶子灌盡了酒)
(忽瞥見街角有人聚賭)
(周大升興致大發,只覺手癢)
周大升:跟你對牛彈琴,不如大爺去賭兩手,更過癮!
(正要動身,忽被郭一手拖住)
(郭向他搖首。)
周大升:(冒火)王老大開的七十二行裡有賭攤,人人能賭,就是不給兄弟們也玩一手,你他媽的跟他久了,也陰陽怪氣起來!
(重重摔開他的手,行去賭攤)
(周下注,一連輸幾注)
(周掀袋子,已無錢)
(週一氣,解下槍,往大的一放)
周大升:你奶奶的,押了!
(郭一把拖住他,週迴身,郭對他搖頭)
周大升(光火):老子在賭錢,你拍啥肩頭,都是你死裡死氣娘娘腔的,害老子輸錢!放手!
(郭不放手)
周大升:(怒叱)你放不放手!?
(郭小飛沒放手)
(周大升一拳兜擊在郭小肚)
(郭吃痛,彎了肚,但沒叫)
(週一連串五六拳,打得郭蹲在地上)
(賭錢的地痞流氓大罵郭敗他們的賭興,也要上前揍人)
(周迅即奪回押在桌上的手槍,指著眾人)
周大升:誰敢動他,我在誰的額頭吃花生米!
流氓甲:你打他,我們不能打?
周大升:一點也不錯,我們兄弟間打死了也不皺眉,外人誰也不準碰。
流氓甲:不碰就不碰
(眾又聚賭,周把槍押上)
(郭蹣跚離開賭攤)
(周再輸)
(周滿頭大汗)
(莊家拿去他的槍,忽一揮手,賭徒、流氓全包圍上)
周大升:你奶奶的,你們要幹什麼!
莊家:姓周的,你在姓孟的門下,姓王的身邊,幾年來兩袖清風,連輸兩場便要押槍,還是改個主子吧。
周大升:原來挖個洞讓我踩,改就改
莊家:(湊臉過來)爽快,知錯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