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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秋八月的午後,陽光穿窗斜照。縈塵的臉頰竟有了一絲暈紅,眼睛看著顧師言,柔聲道:“顧訓,你陪我說一會話吧?”顧師言使勁點頭,淚落不止,這數月來他很少有單獨和縈塵說話的時候。
縈塵眼神悠遠,道:“公子,你可記得?年初我們四個人從柴桑擺渡過江,我問公子可曾遊玩過眼前的廬山?公子說未曾登臨。我說‘公子常年出外獵奇覽勝,卻對自己家鄉的好風景錯過,未知何故?’泉兒說家鄉的山水日後機會多的是,隨時可以去遊玩。”
顧師言不住點頭,卻不明白縈塵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事?
縈塵輕輕嘆息一聲,道:“縈塵就好比那廬山,長年在公子眼前,公子卻最容易把我忘掉。”
顧師言聞言大慟,道:“對不住對不住。”縈塵道:“公子,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不知為什麼,突然就說起這事來了。”顧師言垂淚道:“縈塵,你要活下去,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縈塵笑了笑,好似秋陽下一株白瓣黃蕊的菊花,美得令人心痛,又好像想起什麼事來了,伸手到懷裡摸索。顧師言問:“縈塵,你找什麼?”縈塵不答,忽然臉現喜色,抽出手來,掌心握著一物,側頭對衣羽道:“衣羽小姐,你來。”衣羽怯怯近前。縈塵朝她伸出手,道:“來,這樣東西交給你,你要——”
衣羽伸手來接,哪知縈塵的手突然垂下,一枚指環從她手裡掉落在地。
縈塵死掉了。
指環是山蘿給她的,現在她把指環留給衣羽。
雲天鏡請來的名醫秦鵲在大門口聽到裡面悲聲一片,便不肯進來,原路回去。雲天鏡趕去向杜瀚章報信。杜瀚章聞報如遭雷擊,上馬急急趕來,見顧師言抱著縈塵坐在地上,狀若痴呆。杜瀚章跪倒在地,托起縈塵的頭。縈塵嘴唇微微張開,眼睛已是緊緊閉上。
杜瀚章用拳頭死命擂地,嘶聲道:“縈塵,我喜歡你,以前我一直不敢說,現在我要說出來,可是你已經聽不到!”杜瀚章無比悲傷。
縈塵的靈柩暫置於慈恩寺,待顧師言南歸之日運回柴桑安葬。
八月十九日,杜瀚章帶著戚山堂、卞虎等二十餘人離京回川,顧師言與溫庭筠、雲天鏡直送至曹家廟才依依而別。杜瀚章道:“顧訓,明年清明我要來柴桑在縈塵墳頭燒些紙錢,你不會見怪吧?”顧師言道:“一言為定!”
杜瀚章等人早已遠走不見,顧師言卻還遲遲不肯打馬歸去。江淹《別賦》開篇雲“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又有“值秋雁兮飛日,當白露兮下時,怨復怨兮遠山曲,去復去兮長河湄”之句。顧師言心中默誦,當此情景,能不傷感?
顧師言三人回到桃園湖畔住所,杜府留守的管家來報說鄆王派來一個武弁告知真修靜、蔣雲裳俱被擒獲,已然就地正法。
縈塵大仇得報,但顧師言心裡沒半點喜意。
天氣一日涼似一日,伊婆婆已是臥床不起,顧師言、玉鬘和少女衣羽片刻不離地陪著她。少女衣羽這些日子也沉靜了許多,不像初時那般天真嬉鬧。這日伊婆婆精神稍好,故意讓玉鬘陪衣羽出去,她對顧師言道:“顧訓,她現在已經是真正的衣羽了,可以伴你終生,我的心事已了,也可放心去了。”顧師言拉著伊婆婆枯瘦的手掌,不知說什麼才好。
嚴霜九月,長安不比柴桑,天氣已然頗為寒冷。顧師言夜裡也陪在伊婆婆身邊,拿個矮凳坐在床邊,實在困了就伏在床沿小睡一下。九月二十七之夜,北風低嘯,顧師言在屋裡生上爐火,坐在矮凳上看伊婆婆昏昏沉沉的樣子,心中百感交集,思來想去,不覺伏在床沿睡去。
半夜裡聽得伊婆婆叫他:“顧訓,你聽,是不是下雪了?”
顧師言驚醒過來,見伊婆婆眼睛亮亮的對他說話,側耳細聽,聽得有一種細微綿密的“簌簌”聲,宏大深遠,充溢於整個天地之間。顧師言開門去看,果見滿地銀白,漫天大雪紛紛而下。
寒風灌入屋內,顧師言忙關上門。伊婆婆道:“顧訓,天冷了,你該加件夾袍了。”顧師言已有好幾日沒聽到她說出這麼清晰的話來了,想起封子期說過伊婆婆活不過今冬第一場雪的讖語,一種不祥之感無情地將他籠罩,走過去拉住伊婆婆的手,叫道:“衣羽。”
伊婆婆道:“好,最後叫我一次,我會牢牢記住的,我是衣羽,我心愛的人是顧訓顧師言,無論刀山油鍋、寒冰烈火,我都不會忘記,因為——我說過的,如果,有,來世,就——會來尋你,除非——沒有。”說到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