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擊棋枰,淵淵有金石聲,不知是不是東海神木所制?再看那棋子,晶瑩玉潤,在這冬日裡觸控上去竟不覺得冷手。
顧師言點頭道:“這便是楸玉棋枰與冷暖玉棋子了,果然非同一般,卻又如何能讓人天下無敵呢!棋藝與武功不同,習武者若是得到一件神兵利器,與人對敵時會厲害很多,而圍棋之棋具再精美也是對棋手毫無幫助的。”
一邊的酋龍連連點頭,道:“傳說大多荒唐無稽,不管它了,我們便對弈一局吧。”
大高手在此,酋龍不敢造次,於四角星位布上四子,恭恭敬敬請顧師言指教。酋龍棋風好殺,仗著子力優勢,沒兩下就纏住顧師言幾個孤子猛攻,一副非屠龍不可的架勢。顧師言避重就輕,不與酋龍正面交鋒,頻頻棄子,酋龍左吃二子,右吃三子,以為便宜佔盡,樂不可支,抬眼看顧師言臉色,看是不是很難看,然而顧師言不動聲色。
杜存誠來報杜瀚章公子到。
杜瀚章又高又胖,笑起來卻像個孩童,拉住顧師言的手晃啊晃的,開口卻道:“顧訓,你的棋藝已然天下無敵,還跑來看這花裡胡哨的棋枰,真是好笑,莫非怕別人超過你,搶了你棋待詔的飯碗?”
酋龍趕忙拖著杜瀚章去看那局棋,道:“快幫我看看局勢如何?”
杜瀚章立在棋枰邊,細觀棋局。酋龍按捺不住興奮之情,盯著杜瀚章的臉,只等他說出黑已大優的話。
杜瀚章凝神看了好一會,笑道:“酋龍棋長了呀,吃了我們大高手不少子。”
酋龍面有得色,故作謙遜地道:“也許顧老弟旅途疲憊,被我揀了便宜。”
“哈哈哈哈”杜瀚章大笑,“酋龍酋龍,你還自以為揀了便宜!”
酋龍雙目一瞪,道:“怎麼了?我形勢不是很好嗎!”
杜瀚章道:“你和顧訓對攻,豈不是以卵擊石,你是吃了不少白子,其實大便宜全被白棋佔到了。”
酋龍兀自嘴硬,道:“你也不是什麼高手,讓顧老弟自己說。”說罷一臉殷切地看著顧師言,極盼顧師言說杜瀚章所見不明,這棋果是黑優勢。
顧師言笑了笑,道:“酋龍大哥的棋殺力的確很強,只是過於貪心,難免因小失大。”
酋龍還是不服,道:“棋局尚未結束,來來來,我要與你一拼到底。”
忽聽一女子的聲音道:“殿下要和誰拼命呀?”這聲音懶洋洋的嬌媚無比,聽來令人心中一蕩。環佩叮鐺,香風襲人,一個裝束奇異的長髮少女手扶門欄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少女肌膚呈淺棕色,細膩有光澤,身材極是婀娜,穿白色斜襟上衣,藍花筒裙,腰繫繡花飄帶,足穿百節鞋,戴扭絲銀鐲,明眸皓齒,珠翠滿身。這少女對顧師言與杜瀚章二人正眼也不瞧,只盯著酋龍一人,道:“哦,又是在下棋。殿下,你出來一下,我問你個事。”
酋龍對顧、杜二人道:“這位是東蠻國大鬼主的小女兒,芳名瓔珞鬼妹。”又對門邊的瓔珞鬼妹道:“妹子,這兩位是我好朋友。”
瓔珞鬼妹眼波朝二人掃了掃,又直勾勾盯著酋龍,道:“只說我是東蠻國的鬼妹?我不是你的妻子嗎?”
酋龍有點不好意思,對顧師言道:“尚未成親。”
“尚未成親!”瓔珞鬼妹叫將起來,“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這麼說是不是還想反悔呀?”
酋龍一臉尷尬,嘟噥道:“又發癲了。”瓔珞鬼妹沒聽清,問酋龍說什麼?酋龍道:“我是說海枯石爛,永不反悔。”
瓔珞鬼妹不依,道:“不是這句話,剛剛那句只三、四個字,肯定不是好話。”一邊的顧師言與杜瀚章走又不是留又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瓔珞鬼妹一手叉腰,一手託頭,用肘部支在門欄上,擺出柔媚姿態,又是那種懶洋洋的聲音道:“殿下,我可知道你的心思,你嫌我是蠻人,想娶個大唐女子做妻子是不是?”
酋龍道:“胡說。”
瓔珞鬼妹冷笑一聲:“我胡說?外邊鞦韆架上的那個白衣美人是誰?不是你派人從長安城尋訪來的嗎!”
酋龍一下子哈哈大笑起來,道:“我說呢,你又翻倒了哪瓶醋,原來是看到了衣羽姑娘。”
說曹操曹操便到,只聽衣羽的聲音道:“顧訓,棋下完了嗎?我們去看曼陀羅花吧。”
兩個少女劈面相逢,一時都呆住了。
顧師言一看情形不妙,不說這瓔珞鬼妹滿眼都是嫉妒之意,那杜瀚章看到衣羽也失神落魄起來,得趕快斷了他的念頭,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