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計,可使東蠻國與南詔反目。”杜瀚章忙道:“有何奇策?快說!”顧師言道:“昔日王昭君遠嫁漠北,匈奴二十年不犯邊界,這和親之策屢用不爽,我大唐太和公主不也下嫁回鶻可汗嗎?為今之計只要瀚章兄施展美男計,把東蠻國鬼妹的芳心從酋龍那裡奪過來,那麼西川與東蠻國聯手,南詔又能奈我何?”
杜瀚章哈哈笑道:“蠻人女子娶不得,既刁蠻又風騷!不過這和親之策確也可行,酋龍一向附庸風雅,對漢人女子的溫婉嫻淑心儀已久,若他娶了大唐公主,以瓔珞鬼妹的醋勁,定然不肯干休,東蠻國必與南詔勢成水火,我西川可坐收漁翁之利,妙極!我要連夜稟明家父,封顧訓為狗頭軍師,哈哈,我先去了。”杜瀚章高而胖的身子行動卻是迅捷,一下子便出門去了。
次日一早杜瀚章便來了,道:“顧訓,家父對你的妙計大為讚賞,已連夜修表上書皇上,奏明與南詔和親之事。你隨我來,家父要見你。”
杜琮見到顧師言大大誇獎了幾句,顧師言甚是慚愧,道:“伯父大人想必知道皇上有三個愛女,萬壽公主正值妙齡,其餘二個年紀尚幼,只是皇上對萬壽公主極是寵愛,豈肯讓她遠嫁南疆?”
杜琮笑道:“賢侄多慮了,若是皇上肯讓萬壽公主下嫁南詔固然好,不願,那也自有對策,自漢代以來,哪個皇帝肯讓自己親生女兒和親的?無非從宗室貴族中選一德貌兼備的少女封為公主然後遠嫁異族而已。”
府兵來報東川李判官來辭行。顧師言便說要與李商隱一道啟程回鄉,杜琮挽留道:“賢侄便留在此間過年又有何妨?”
顧師言稟明自己已有三年未回鄉了,母親在堂,甚是掛念。杜琮也就罷了,命人將早已備好的回贈東川節度使柳仲郢及李商隱的禮物送到驛館,又備了一份厚禮給顧師言,道:“賢侄,老夫與令尊情同手足,當年我們共遊柴桑之廬山,夜宿山寺,徹夜長談,此情此景常在夢中,令尊英年早逝,令人思之痛心。今見賢侄倜儻非凡,老友後繼有人,我心甚慰。”又對杜瀚章道:“章兒,杜、顧兩家是世交,你與顧訓也要相敬相愛如同兄弟才好。”
杜瀚章道:“孩兒曉得。”
杜瀚章一直送顧師言等人出了成都東門八里莊外,李商隱道:“杜公子請回吧。”顧師言掏出一卷棋譜交給杜瀚章,道:“小弟此番西來,原是應酋龍殿下之邀,不想生出這許多誤會,實非小弟所願。這本棋譜是小弟近年與各地名手的對局譜,共三十局,請瀚章兄將此棋譜轉贈酋龍殿下,聊表心意。”
杜瀚章接過棋譜,粗粗翻看了一下,見每局棋均有詳細點評,喜道:“好好好,我也要抄錄一份,揣摩揣摩,這可比酋龍的楸玉楸枰珍貴得多,酋龍定然喜出望外。”又叮囑道:“我正月初二便啟程,初十定趕到襄陽與你相會,你也要早作安排,不要誤了元宵棋會。”兩人依依惜別。
杜瀚章駐馬沱江之畔,直到望不見顧師言的影子才帶轉馬頭歸去。
年關已臨近,歸途三千里。所幸天公作美,天氣晴朗,一行人於臘月二十七趕到東川節度使行轅駐地長沙。李商隱知顧師言歸心似箭,也不留他,就在驛道拱手而別。
柴桑屬江南西道,又稱江州、潯陽,距長沙八百餘里。顧師言與阿羅陀二人早行夜宿,要在過年前趕回家鄉。顧師言馬快,而阿羅陀的坐騎則力有不逮,阿羅陀示意顧師言先行,顧師言不肯,道:“你我日行三百里,就能在年夜飯之前趕到,也給母親大人一個驚喜。”
年三十午未時分,二人進入柴桑地界,奇秀甲天下的匡廬諸峰遙遙在望,澎澤大湖的水汽也似乎蒸騰在眼前。一別三年,見家鄉景物依然,鄉音在耳,顧師言心情激盪,胯下黑駿馬似知主人心意,越奔越快,把阿羅陀甩在後面。
這日天氣卻不甚佳,一直陰陰的,午後竟淅淅瀝瀝下起冷雨來,二人俱未帶雨具,此時也顧不得了,冒雨而行。天一下雨便黑得快,申末時分已是一片昏暗,卻好趕到柴桑城南門。二人進得城門,徑往甘棠湖馳去,柴桑顧府便坐落在甘棠湖畔,樓閣精美,庭園如畫,堪稱柴桑一景。城內街巷行人稀少,家家戶戶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絕,一派祥和景象。顧師言忽然心中一酸:若是此時衣羽在自己身旁,等下拜見母親該是何等的歡喜!
前面有兩輛油壁車緩緩而行,邊上還有幾個僕從騎馬相隨,顧師言也未留意,打馬從油壁車邊過時,聽得前面那輛車內有人幽幽嘆息,令他全身一震,脫口叫道:“母親!”
“是訓兒?訓兒!”車內一婦人聲音急促地叫將起來,車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