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掩不住眉心裡那一點陰兀之氣。
這美貌在他身上卻沒帶來好運,昔年太祖不知聽信何人,說文廷玉的面相,最是寡淡情薄,心術不正;故而他還當初年幼之時,便被太祖不喜。
謝輕容彷彿被他厲聲的呵斥嚇了一跳,先是抿唇不語,然後道:“你氣什麼?我又不記得了”
說到這一層,文廷玉的臉色立刻溫和起來,他朝謝輕容招招手,謝輕容過去,被他抱在壞內。
一捱到這軟玉溫香,文廷玉的脾氣便都沒了,道:“以後別這樣叫了,被人聽見如何是好?”
他們算是青梅竹馬,小時候也不大避忌;可現如今身份都不一樣了,宮中人多口雜,該要注意才是。
謝輕容聽完他的話,立刻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
文廷玉看著,忽覺不忍心,便道:“要叫也可以,只是有人的時候就不可以,千萬莫叫別人聽見。”
謝輕容點點頭,乖順依偎在他懷中。
文廷玉摸了摸她的發端,這樣的姿勢,卻見不到謝輕容的面上在笑。
她笑得無比狡黠,如今看來,不像是隻大貓,卻像狐狸。
皇帝來得恰到好處,午膳正好一起用。
人家帝王家,何等金尊玉貴?天下人都要羨慕,但現實殘酷,文廷玉與謝輕容,二人面對著桌上清粥小菜,皆哀怨無比。
“皇上,您也知道,臣妾自兩年前大病一場,諸事都不大記得了只是再三思索,終究想問一句,你我二人,何以頓頓清粥,日日白菜?”
話說回來,雖是白菜,卻有御廚妙手,日日做出不同菜色來:畢竟天家規矩,有什麼菜餚帝后若是一餐嘗過三次,就斷不會再這桌上出現。
醋溜白菜鹹酸,紅燒白菜味厚,清水白菜甘甜,炒白菜脆爽,取的還都是些紅翡綠翠的花哨名兒但是無論如何,白菜還是白菜。
謝輕容會問出這話,皆因兩年多前她曾大病過一場,差點年紀輕輕就駕鶴西去;但她命卻不薄,總算是捱過了難關,又逐漸調養,如今身體已與常人無異。
但這病也著實可怕,竟令她把從前的許多事都忘了。
例如她如何得病,如何醫治,全然不記得。
一提到這伙食問題,文廷玉的臉色就發青,面上卻帶笑:“皇后這問題問得好,不過該去問國舅爺才是”
謝輕容的二哥,名為謝輕禾,生得一派風流,年歲尚輕,
3、國舅爺 。。。
行軍打仗卻是一把好手,幾年前幾次三番逼退邊境大皓敵軍來犯,少年成名,天下皆知;如今天下太平,文廷玉賜他太府寺卿一職,管的是山澤鹽礦之稅,簡而概之,便是管著皇上的私人荷包。
謝輕禾的為人,正直無比,堪當此任;他時常上書,說的都是當年爭奪天下,太祖辛勞,百姓受苦,如今方歷兩朝,時日未長,百姓欲休養生息,皇上身為天子,亦當以身作則,崇尚節儉,方可上行下效。
謝輕容聽了,眉開眼笑道:“綠袖記得,派個人去瞧瞧國舅爺何時有空,請他入宮來小聚。”
文廷玉很想阻止,但想想,那是皇后孃家之事,未鬧得這皇城悽風苦雨之前,他大可不管。
且顧眼下,且顧眼下
挑了一根看上去成色最好的白菜秧,丟進謝輕容的碗中,文廷玉柔聲道:“吃吧。”
一句話說得謝輕容滿眼含淚,就是不知道是感動的,還是氣的。
皇后一職,其實閒得很。
太后自去了樂山禮佛,居於蜀都別宮未歸,後宮事務,一概應由皇后負責,可謝輕容卻很清閒——她並不大管這宮中的女眷。
比如現在,她就站在廊下,逗弄鸚鵡。
這紫毛禽獸生得好牙口,咬起東西來全不費力,謝輕容用一根樹枝撥弄它一下,它反口一咬,樹枝便折斷了。
“混賬”謝輕容又一次感慨。
“混賬”
連嘆氣聲兒都像,這鸚鵡學她說話,十分聰敏。
謝輕容把半截樹枝往地上一扔,正覺得無趣,忽然聽到綠袖來報:“皇后娘娘,國舅爺來了。”
謝輕容笑得極開心:“快請快請。”
嘀咕著主子笑這麼開心必無好事,綠袖忙去請國舅爺進來。
門外站著候命的國舅爺,不知何故,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謝輕禾其實只比謝輕容稍長兩歲,站在一起看,眉目間全無相像,謝輕禾身材頎長高挑,面如冠玉,年